阮桀的咆哮在灼热的石室内炸开,如同困兽挣脱枷锁的第一声嘶吼!他布满暗红纹路的身躯撕裂空气,裹挟着刚从火煞池中汲取的狂暴力量,右拳如同烧红的攻城锤,直轰蒙山胸膛!拳锋未至,那灼热扭曲的气浪已扑面而来,带着硫磺与焚风的气息,几乎要将蒙山的须发烧焦!
“来得好!”
蒙山眼中精光爆射,非但不避,反而沉腰立马,足下生根!他手中那柄布满岁月刻痕的青铜短戟并未扬起锋刃,只是以宽阔的戟身侧面,如同最沉稳的巨盾,迎着阮桀的拳锋,悍然格挡!动作古朴简洁,毫无花哨,却蕴含着千锤百炼的战场杀伐真意!
铛——!!!
一声沉闷到极致的巨响,如同两座山岳轰然相撞!
肉眼可见的冲击波以两人为中心猛然扩散,卷起地面的碎石尘埃,狠狠拍在四周的岩壁上!阮桀拳锋上凝聚的地火之力狠狠砸在冰冷的青铜戟身之上,爆开一团刺目的暗红火星!狂暴的力量反震回来,阮桀只觉得右臂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沿着手臂疯狂涌入,震得他气血翻腾,蹬蹬蹬连退三步!每一步都在坚硬的岩石地面上留下深深的、带着熔岩般灼热气息的脚印!
反观蒙山,魁梧如山的身躯只是微微一晃,脚下岩石寸寸龟裂,却纹丝不动!戟身依旧稳如磐石!他暗金色的瞳孔如同熔炉,映照着阮桀踉跄的身影,低沉的喝声如同战鼓擂响:
“空有蛮力!徒具其形!再来!想救公主,想撕碎赵姬那妖妇,这点力气…给老子挠痒都不够!”
每一个字都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阮桀的心头!玉树沉睡的苍白容颜、赵姬怨毒阴冷的眼神瞬间在脑海中闪过!胸腔内那股被震散的地火之力如同被浇上了滚油,轰然炸开!
“吼——!!!”
耻辱与暴怒彻底点燃了阮桀的凶性!他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布满血丝的熔金之瞳死死锁定蒙山!这一次,他不再盲目冲撞!脚下猛地一错,身形竟带起一丝灼热的气流,变得有些模糊!《地火熔炉篇》中记载的、刚刚领悟的粗浅身法被他在极致的压力下本能地施展出来!他不再直线冲击,而是如同扑击猎物的凶豹,绕着蒙山急速游走,寻找着那如山防御的薄弱点!
呼!呼!呼!
暗红的拳影如同疾风暴雨,从刁钻的角度不断轰向蒙山的侧肋、腰眼、后心!每一拳都裹挟着灼热的地火煞气,撕裂空气,发出沉闷的爆鸣!石室内温度急剧攀升,空气扭曲,仿佛置身熔炉边缘!
然而,蒙山如同扎根于大地的古松!他那柄沉重的青铜短戟,在他手中却灵巧得如同手臂的延伸!或格、或挡、或引、或卸!每一次看似缓慢的移动,都精准无比地封死了阮桀所有进攻的路线!戟身与拳头碰撞的沉闷巨响连绵不绝!
铛!铛!铛!铛!
火星四溅!每一次碰撞,都如同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阮桀的拳骨和手臂上!剧痛钻心!他感觉自己的拳头轰击的不是金属,而是一座正在喷发的火山!反震之力一次比一次沉重!蒙山那沉稳如山的气势,带着铁血战场磨砺出的厚重杀意,如同无形的枷锁,死死缠绕着阮桀,让他每一次呼吸都变得异常艰难,体内的力量运转也出现了凝滞!
“太慢了!”
“太软了!”
“力量散而不聚!废物!”
“这点煞气,也想伤敌?”
蒙山低沉沙哑的呵斥,如同冰冷的鞭子,毫不留情地抽打着阮桀的神经。他魁梧的身影在阮桀狂暴的攻击中巍然不动,暗金色的瞳孔如同最严厉的考官,审视着阮桀每一次力量的调动、每一次脚步的移动、每一次拳势的变化。他看到了阮桀眼中因剧痛和憋屈而燃烧的火焰,看到了那新生的地火之力在经脉中左冲右突却不得其法的狂暴,更看到了那深埋在狂暴之下的、为了守护而生的执念核心!
“愤怒是燃料!但烧错了方向,就是自焚!” 蒙山猛地一个旋身,沉重的戟身如同毒龙摆尾,带着沉闷的呼啸,狠狠砸在阮桀仓促格挡的双臂之上!
轰!
阮桀只觉得双臂欲裂,一股无可抗拒的巨力传来,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狠狠向后倒飞出去!后背重重砸在灼热的岩壁之上,碎石簌簌落下!喉头一甜,一口带着火煞气息的暗红逆血再也压制不住,“哇”地喷了出来!灼热的血液溅落在脚下滚烫的岩石上,瞬间蒸发,发出“嗤嗤”的声响。
剧痛如同潮水般席卷全身!双臂火辣辣的麻木,胸口沉闷欲炸,丹田处那团暗红光芒也因剧烈的震荡而明灭不定!前所未有的挫败感和巨大的实力鸿沟,如同冰冷的潮水,几乎要将阮桀吞没。他挣扎着想要站起,身体却沉重得如同灌了铅。
蒙山高大的身影如同魔神般逼近,沉重的脚步踏在龟裂的岩石上,发出令人心悸的闷响。他居高临下,俯视着靠在岩壁上剧烈喘息、嘴角溢血的阮桀,暗金色的瞳孔中没有丝毫怜悯,只有冰冷的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怎么?这就趴下了?” 蒙山的声音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公主还在等你救,赵姬还在逍遥快活啊你的恨,你的怒,就这点能耐?”
“闭嘴!” 阮桀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瞪着蒙山,熔金般的瞳孔深处,绝望和暴戾疯狂交织,却在那最深处,一点微弱却绝不熄灭的执念之火在挣扎!“我…能行!”
“行?” 蒙山嘴角扯起一个近乎残酷的弧度,“给老子看看!怎么行!”
话音未落,他手中的青铜短戟毫无征兆地动了!不再是沉重的格挡,而是第一次,带着刺骨的杀意与撕裂空气的尖啸,直刺阮桀的咽喉!速度之快,角度之刁钻,远超之前!那冰冷的青铜锋刃,在幽暗的火光下,闪烁着死亡的寒芒!
这一刺,迅捷、狠辣、毫无花俏!是千军万马中取敌将首级的必杀一击!是蒙氏战技精髓的冰山一角!戟尖未至,那凝聚到极致的森然杀意,已让阮桀咽喉处的皮肤瞬间绷紧、刺痛,死亡的阴影如同冰冷的巨手扼住了他的心脏!
躲不开!挡不住!差距太大了!
刹那间,阮桀的瞳孔因极致的恐惧而骤然收缩!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大脑一片空白!所有之前演练的招式、调动的力量,在这纯粹的死亡威胁面前,都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意识几乎被死亡的恐惧彻底淹没的瞬间!阮桀丹田深处,那团因他情绪剧烈波动而剧烈震颤的暗红光芒,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炽热!一股源自求生本能、守护执念、以及被逼至绝境的滔天暴怒混合而成的狂暴意志,如同沉寂火山最后的喷发,轰然冲垮了所有理智的堤坝!
“啊——!!!”
一声混合着无尽恐惧与极致暴怒的、完全不似人声的咆哮从阮桀撕裂的喉咙中炸响!他几乎是在意识空白的状态下,遵循着身体最深处、被火煞反复淬炼过的战斗本能,做出了反应!
不是格挡!不是闪避!而是——以命搏命!
布满暗红熔岩纹路的左臂肌肉瞬间贲张到极致,皮肤下如同有岩浆奔流!他竟不闪不避,任由那致命的戟尖刺向自己的咽喉,布满灼热地火之力的左爪,带着同归于尽的惨烈气势,如同燃烧的陨石,狠狠掏向蒙山同样因拔除毒针而血肉模糊、防御薄弱的左肋伤口!指尖跳跃的暗红烈焰,带着焚尽一切的疯狂!
攻敌所必救!玉石俱焚!
蒙山暗金色的瞳孔中,第一次闪过一丝真正的惊异!他完全没料到,这个刚刚还在他戟下狼狈不堪的少年,在死亡的绝对压迫下,竟能爆发出如此凶悍、如此不要命的原始兽性!那掏向他左肋伤口的灼热利爪,速度之快,力量之凝练,竟隐隐带起了风雷之声!比他之前任何一次攻击都要可怕!这不再是技巧的比拼,而是意志与凶性的直接碰撞!
电光火石之间,蒙山刺向阮桀咽喉的戟尖硬生生顿住!手腕猛地一沉,变刺为砸!沉重的戟纂如同重锤,带着呼啸的风声,狠狠砸向阮桀掏来的左爪手腕!同时,他魁梧的身躯猛地一个侧旋,试图避开那直捣伤口的致命一击!
砰!嗤——!!!
两声几乎重叠的闷响!
阮桀的左爪手腕被沉重的戟纂狠狠砸中,剧痛伴随着骨骼错位的脆响传来,整条左臂瞬间麻痹!但就在手腕被砸中的刹那,他那燃烧着烈焰的指尖,依旧凭借着前冲的惯性,如同烧红的铁钩,狠狠擦过了蒙山左肋伤口边缘!
嗤啦!
如同热刀切过冻油!蒙山左肋处那刚刚止血、一片焦黑的伤口边缘,一大块被阴毒侵蚀、又被地火灼烧过的灰败血肉,竟被阮桀指尖狂暴的地火之力硬生生撕裂、烧焦、剥离!一股混合着焦糊味的黑烟瞬间腾起!
“呃!” 蒙山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古铜色的脸庞瞬间扭曲,左肋传来的剧痛让他高大的身躯猛地一颤,脚下竟不由自主地踉跄后退了半步!伤口处鲜血混合着被烧焦的组织再次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