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蒙山!是将军燃烧生命、最后灌入他体内、用以引动火灵精粹的那股力量残余——那缕混合着玉髓地脉晶封印之力和他毕生精血魂魄的悲怆薪火!
这股暖流,如同投入冰湖的最后火种,带着一种沉重如山、不容置疑的守护意志,瞬间席卷了阮桀残破的躯壳!它并未直接修复那些恐怖的伤口,而是如同最坚韧的丝线,死死地缠绕、护住了他心脉要害,强行吊住了那即将熄灭的生命之火!同时,一股微弱却精纯的地脉生机,混合着铁血的煞气,如同涓涓细流,开始艰难地在他断裂、枯竭的经脉中流淌,带来撕裂般的剧痛,却也带来一丝微弱的、新生的力量感!
更重要的是!这股悲怆薪火的力量,似乎与阮桀体内那微弱运转、布满裂痕的地火核心产生了奇异的共鸣!那濒临崩碎的赤金核心,在这股同源力量的滋养与守护意志的刺激下,搏动竟奇迹般地稳定了一丝!虽然依旧微弱如风中残烛,表面裂痕纵横,却不再像之前那般随时可能彻底消散!
带殿下,活下去!
蒙山那嘶哑决绝的咆哮,如同穿越时空的战鼓,再次在阮桀复苏的意识中轰然擂响!这一次,不再是模糊的回音,而是近在咫尺、如同烙印在灵魂深处的命令!
活下去!将军用命换来的机会!玉树可能还“存在”的一线希望!他必须抓住!他必须活下去!找到救她的方法!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一股源自灵魂最深处的、绝不屈服的意志,如同沉寂的火山轰然喷发,瞬间冲垮了绝望的堤坝!阮桀布满血丝的熔金瞳孔猛地抬起,眼中的迷茫与悲恸迅速被一种近乎燃烧的、冰冷的决绝所取代!他艰难地低下头,布满血污、模糊不清的脸颊,轻轻贴了贴玉树冰冷灰败的额头,如同在进行一个无言的誓约。
他不再沉溺于悲恸!剧痛依旧如同跗骨之蛆,但此刻却化作了鞭策他清醒的鞭子!他强忍着周身撕裂般的痛楚,开始疯狂地、不顾一切地运转体内那微弱的地火之力与悲怆薪火!修复!哪怕只是修复一丝!变强!哪怕只强一分!只有力量,才能支撑他在这未知的绝境中活下去,才能支撑他去寻找那渺茫的希望!
地火之力在断裂的经脉中艰难流转,如同滚烫的熔岩冲刷着脆弱的河床,带来撕心裂肺的剧痛。悲怆薪火的力量则如同最坚韧的粘合剂,死死护住要害,调和着狂暴的地火,艰难地弥合着一些细微的裂痕。丹田处那团赤金核心,在双重力量的滋养下,搏动得更加稳定,虽然光芒依旧黯淡,裂痕依旧狰狞,却如同在暴风雨中死死锚定的礁石,顽强地抵抗着崩溃的命运。
时间在这绝对的地底幽闭空间中失去了意义。只有阮桀沉重的喘息、水流奔涌的轰鸣,以及他体内力量艰难流转带来的细微嗡鸣声在回荡。他如同一个最专注的工匠,在剧痛的熔炉中,用意志为锤,以悲怆薪火为火,一点点地锻造、修复着自己这具濒临破碎的残躯。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几个时辰,也许是一整天。
当阮桀再次艰难地抬起头时,眼中的赤金光芒虽然依旧布满血丝,却比之前凝练、锐利了许多。失血带来的眩晕感稍减,颈侧豁口渗血的速度也明显变缓,伤口边缘在微弱的地火之力炙烤下,呈现出一种焦黑的愈合趋势。右臂的阴寒剧毒被悲怆薪火的力量死死压制在伤口附近,虽然依旧传来阵阵刺痛和麻木,却不再疯狂蔓延。最明显的是力量,体内那涓涓细流变得粗壮了一丝,虽然距离恢复战力还差得远,但至少他能动了!
他小心翼翼地、极其缓慢地撑起上半身。每一次动作都牵扯着全身的伤口,带来钻心的痛楚,但他紧咬着牙关,布满血污的脸上肌肉紧绷,冷汗混合着泥污和血痂涔涔而下。终于,他勉强以半跪的姿态,支撑在冰冷潮湿的地面上。
视线扫过四周。巨大的地下空间,似乎是天然溶洞与人工开凿的结合体。石壁粗糙,布满了斧凿的痕迹和模糊不清的古老刻痕,隐约可见一些抽象的兽形和云雷纹。地面湿滑,布满了深浅不一的水洼,倒映着高处石缝渗入的微弱天光。身后是轰鸣的暗河与水潭,前方则是更加深邃的黑暗,不知通往何方。
而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那柄斜插在地、如同沉默墓碑般的断戟之上。
蒙恬!
这个名字,如同沉重的鼓点,敲击着他的心脏。此地与蒙恬有关,或许也与蒙山守护的秘密有关?与玉树的生机有关?
他艰难地挪动了一下身体,布满裂痕的左手依旧死死箍着玉树冰冷的手腕,布满熔岩褶皱的右臂则颤抖着,支撑着身体的重心。他必须探查清楚!必须找到线索!这里绝不可能是毫无意义的绝地!
就在他准备拖着玉树冰冷的身躯,向那柄断戟或更深处挪动的刹那——
嗡…!
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苍茫与悲怆的奇异波动,如同沉睡的古魂被惊扰,毫无征兆地从那柄蒙恬断戟的断裂处荡漾开来!
这波动冰冷、沉重,带着铁与血的气息,如同远古战场残留的呜咽风声!
与此同时!
阮桀体内那缕静静燃烧、守护着他心脉的悲怆薪火,仿佛受到了某种同源气息的强烈牵引,猛地跳动了一下!一股微弱却清晰的共鸣感,顺着他的血脉,传递到他的意识之中!仿佛那柄沉寂了千年的断戟,在感受到蒙山留下的这股力量后苏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