臂擎混沌,意念为缰!
玉树那只僵直擎天、散发着毁灭气息的右臂,在阮桀意念之锚强行定住玉树意识、并传递来精微控制指令的瞬间,猛地剧烈颤抖起来!
尺骨深处,那道沸腾的混沌源痕,三色光华疯狂闪烁、明灭不定!如同被套上了缰绳的烈马,狂暴的力量在约束与本能的反抗间激烈冲突!
嗡…嗡…嗡…
低沉而混乱的嗡鸣从尺骨深处传出,不再是恒定的法则低语,而是充满了挣扎与痛苦的嘶鸣!磅礴的混沌力场如同被无形的大手反复揉捏、压缩,时而狂暴外溢,引发小范围的空间涟漪和碎石跳动;时而又被强行向内收敛,让周围激荡的尘埃都出现短暂的凝滞!
玉树僵直的五指,在剧烈的颤抖中,极其极其艰难地开始向内蜷缩!
不再是如钩般僵硬地张开!
而是带着一种源自意志的、对抗着本能毁灭冲动的掌控!
每一次微小的蜷缩,都伴随着手臂肌肉更剧烈的撕裂痛楚和尺骨不堪重负的呻吟!焦黑的掌心,那翻卷的碳化皮肉下,暗红的玄鸟火纹如同被唤醒的熔岩,光芒急促闪烁!小臂外侧死寂青紫的皮肤上,残留的幽蓝冰晶颗粒在混乱力场的撕扯下,纷纷崩碎、汽化!
“收…回…桀…帮我…” 玉树的意念在阮桀的引导下,如同蹒跚学步的幼童,极其笨拙地、却无比坚定地尝试着去感知、去沟通、去掌控那盘踞在尺骨深处的混沌巨兽!
“对…就是这样…感受它…它是你…也是我…我们的力量…不是毁灭…是守护…是存在…” 阮桀的意念如同最耐心的导师,将每一丝混沌源炁的流转、每一分力量回撤的路径,都清晰地“映射”给她。
墟颤渐息,臂落定海。
在阮桀意念之锚的绝对稳定与玉树自身意识那微弱却顽强的掌控意志共同努力下,那狂暴失控的混沌力场,如同被驯服的洪流,开始极其极其艰难地向尺骨核心的源痕回缩!
嗡鸣声从混乱挣扎,逐渐变得低沉、平稳。
沸腾的三色光华,光芒渐趋内敛、稳定。
外溢的毁灭性波纹,如同退潮般缓缓平息。
玉树僵直擎天的右臂,在剧烈的颤抖中,如同耗尽了所有力气,极其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沉重到极致的疲惫感开始向下垂落!
不再是失控的直指苍穹!
而是带着初生的、掌控的意志回归大地!
焦黑的掌心,五指依旧保持着蜷缩的姿态,却不再是如钩的僵硬,而是如同虚握着某种无形却真实的力量权柄。当那只饱经摧残、却蕴含着新生混沌伟力的手臂,最终沉重地、无力地垂落在她身侧冰冷的金属碎屑之上时——
嗡
一声低沉、悠长、仿佛来自大地深处、又仿佛源自法则本源的恒定嗡鸣,从尺骨深处缓缓荡开,如同最后的余韵,扫过这片刚刚经历风暴的角落。
弥漫的烟尘失去了力场的搅动,如同失去了支撑的幕布,开始缓慢地沉降。
激射的碎石失去了动力,滚落在地。
狂乱舞动的深衣与黑发,缓缓垂落。
心口处,混沌生命光流依旧温和流淌,修复着因力量失控反噬带来的新创伤。
玉树瘫软在地,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巨大的痛楚和劫后余生的疲惫。那双空洞的眸子,虽然依旧布满血丝,茫然未消,却已不再完全涣散。一丝极其极其微弱的、源自自身意志掌控力量后的茫然不解与一丝丝难以言喻的悸动,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她凝固的意识冰湖深处极其艰难地荡漾开一圈微不可察的涟漪。
她的目光,极其极其缓慢地从自己那只垂落在尘埃中、焦黑蜷缩的右掌移开。涣散的瞳孔,失焦地再次投向那片被烟尘笼罩的、巨大的、令人绝望的废墟穹顶。
只是这一次,那死寂的灰暗景象中,似乎多了一点刚刚由她自己制造的、崩塌岩壁的新鲜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