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玉树瘫软的身体极其极其微弱地痉挛了一下。涣散空洞的眼眸中,那巨大的痛苦底色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源自右臂的奇异麻痒感极其极其微弱地冲淡了一丝?茫然的目光,下意识地、极其缓慢地从烟尘弥漫的穹顶移向了自己那只垂落在尘埃中的右臂。
墟影窥伺,死寂藏锋。
就在玉树意识沉沦于无边疲惫、阮桀全神贯注引导源炁修复、右臂内部进行着脱胎换骨的神迹之时——
秘库废墟的深处,那片被彻底埋葬阮桀的、亿万钧巨石之墓的方向。
死寂。
依旧是比秘库其他区域更加浓重百倍的、足以冻结灵魂的死寂。没有光,没有声音,只有岩石与金属被恐怖压力永恒挤压摩擦发出的、令人疯狂的细微呻吟。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血液,充斥着岩石粉末和离魂香剧毒混合的致命气息。
然而,就在这绝对的黑暗与死寂的边缘,距离埋葬核心尚有数十丈距离、一片同样被巨大岩块封死的次级坍塌区域。
一丝极其极其微弱、几乎被岩石永恒挤压声掩盖的挖掘声,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小心翼翼和试探的节奏响了起来。
簌簌…咔…咔…
声音很轻,如同啮齿类动物在岩缝深处啃噬着什么。但在这片连时间都几乎凝固的死寂里,却如同投入古井的石子,清晰得令人心悸。
紧接着,是金属与岩石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刮擦声。
叮…叮…
声音短促、间隔很长,带着一种独特的、如同某种特制工具,好比小巧的鹤嘴锄或精钢探针在坚硬岩石上试探性凿击的质感。
这声音断断续续,时有时无,极其谨慎,仿佛挖掘者也在极力屏息,避免引起任何不必要的注意。每一次凿击都间隔很久,似乎在仔细辨认方向,评估结构。
在这片埋葬了所有野心与守护、刚刚经历过一场混沌风暴的废墟深处,在阮桀彻底湮灭、玉树艰难复苏的角落之外新的挖掘者,如同黑暗中的鼹鼠,正极其缓慢、极其耐心地向着这片死寂的坟墓掘进。目标不明,来意叵测。
烟尘依旧在玉树所在的角落缓慢沉降,如同灰色的雪。
她那只垂落在尘埃中的右臂,焦黑的掌心蜷缩着,指尖极其极其微弱地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尺骨深处,混沌源痕稳定流转,温热的麻痒感如同新生的溪流,在重建的经脉中悄然奔涌。空洞的眸子失焦地望着自己这只带来毁灭与新生、痛楚与奇异麻痒的手臂,茫然的冰湖深处,一丝源自生命本能的、对“感觉”回归的微弱好奇,如同投入死水的第一颗雨滴,极其极其艰难地漾开一丝微澜。
而在废墟更深沉的黑暗里,那断续的、谨慎的挖掘声,如同死神的秒针,在永恒的重压下,一下,又一下,敲打着这片死寂墓园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