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急撤离通道内,是比龙城核心区更加浓重的黑暗与死寂。空气凝滞,弥漫着千年尘埃与金属锈蚀的混合气味,唯有两人急促的脚步声和喘息在狭窄的空间内回荡,又被厚重的岩壁吸收,显得格外压抑。
凌云手持散发着微光的权限令牌在前引路,苏玉衡紧随其后,两人皆不敢有丝毫停留。身后,那扇隔绝了控制大厅的墙壁虽已关闭,但令牌传来的、代表“灵柩”封印稳定性的数值仍在持续下跌的微弱感应,以及隐约可闻的、来自龙城方向的沉闷轰鸣,都如同催命的鼓点,提醒着他们危机并未远离。
通道并非坦途,时而上攀,时而下行,岔路众多。若非有权限令牌那模糊的路径指引,极易迷失在这地下迷宫之中。沿途,他们看到了更多前朝遗留的痕迹——废弃的岗哨、散落的锈蚀兵器、甚至还有一些刻在岩壁上的、早已模糊的警示铭文,无不昭示着此地昔日的紧张与森严。
“这条通道,似乎并非单纯为了撤离,”苏玉衡边跑边低声道,她观察着周围的环境,“更像是一条……备用的战略通道,可能连接着其他重要据点。”
凌云亦有同感。令牌反馈的信息显示,这条通道最终通往山脉深处一个标记为“七号观测点”的位置,但具体情形未知。
突然,跑在前面的凌云勐地刹住脚步,举手示意。苏玉衡立刻停下,凝神戒备。
前方通道传来细微的、并非他们发出的水声滴答,以及……一种极其轻微的、仿佛皮革摩擦岩石的窸窣声。
凌云将令牌的光芒收敛到最低,两人紧贴湿冷的岩壁,缓缓向前摸去。拐过一个弯,眼前出现了一段较为开阔的洞窟,一条地下暗河在此蜿蜒穿过,河面上架着一座古老的石桥。而就在石桥的对面,隐约可见几道黑影正悄无声息地快速移动,动作矫健,训练有素,正是墨刃杀手!
他们果然也找到了其他路径,试图包抄拦截!
“不能让他们过去!”凌云眼神一厉。若是让这些擅长潜行刺杀的墨刃抢先抵达出口,或者从后方堵住他们的退路,后果不堪设想。
他目光扫过石桥和暗河。石桥狭窄,易守难攻。暗河水势虽不急,但漆黑如墨,不知其深,更不知水下是否藏着什么。
“我引开他们,你找机会过河,继续按令牌指引前进!”凌云快速对苏玉衡低语,同时从怀中取出那面青铜古镜。既然兀术能感应到此物,或许墨刃也有类似的手段?
苏玉衡立刻反对:“不行!太危险!”
“没时间争论!记住,找到出路,接应周先生他们要紧!”凌云语气决绝,不等苏玉衡再言,他已猛地将青铜镜向石桥另一侧的黑暗中奋力掷去!镜身在黑暗中划出一道微弱的弧光,“啪”一声落在远处的地面上,发出一声清晰的脆响。
这动静立刻引起了对面墨刃杀手的警觉!数道锐利的目光瞬间投向镜子落点的方向,其中两人毫不犹豫地如同猎豹般蹿出,向着声音来源扑去!
机会!
就在墨刃注意力被吸引的刹那,凌云勐地低喝:“走!”
他率先冲出藏身处,并非冲向石桥,而是沿着暗河河岸,向着上游方向疾驰,同时故意弄出较大的声响。苏玉衡银牙一咬,知道此刻犹豫便是辜负,身形如烟,趁着凌云吸引火力的间隙,悄无声息地掠上石桥,向着对岸通道口冲去。
“在那边!”石桥对岸,剩余的墨刃杀手发现了凌云的踪迹,立刻分出一半人手,沿着河岸追来,另外两人则试图拦截已过桥的苏玉衡。
凌云见目的达到,不再保留速度,将自身潜能发挥到极致,在崎岖的河岸边狂奔。身后,墨刃杀手紧追不舍,冰冷的杀气如同实质般锁定着他。几声轻微的机括响动,数点寒星已破空而至,是淬毒的弩箭!
凌云听风辨位,身形在奔跑中诡异地扭动,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致命的箭矢,箭簇深深钉入他身旁的岩石,发出“咄咄”闷响。
他不敢直线逃跑,不断利用河岸边的巨石和岩柱作为掩体, zigzag 前行,同时心中飞速计算着距离和时机。他需要为苏玉衡争取足够的时间,也需要为自己找到脱身之法。
前方,暗河河道骤然收窄,水流变得湍急,轰隆的水声掩盖了其他声响。一座更加简陋、由两根粗铁链和几块木板构成的索桥,横跨在汹涌的河水之上,连接着对岸另一个黑黢黢的洞口。
索桥在水汽中摇晃,看起来极不稳固。
后有追兵,前有险桥!
凌云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不但没有减速,反而加速冲向索桥!在踏上桥板的瞬间,他猛地回身,用尽力气将手中那根一直充当武器的坚硬断椽,向着追得最近的一名墨刃杀手掷去!
断椽带着凄厉的风声直取对方面门!那杀手反应极快,挥动手中短刃格挡,“铛”的一声将断椽磕飞。但这一阻的功夫,凌云已踏着摇晃不休的索桥,冲到了桥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