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并不激昂,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静和力量,像一根主心骨,慢慢撑起了村民们即将坍塌的精神世界。
石鸿第一个响应:“凌云娃子说得在理!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不如拼一把!我石鸿听你的!”
小石头也紧紧抱住凌云的胳膊,大声道:“我也听凌云哥的!我去放哨!苍云跑得快,能报信!”
有了带头的,其他走投无路的村民也仿佛找到了主心骨,纷纷表态:
“对!听凌小哥的!”
“横竖是个死,拼了!”
接下来的三天,靠山村展现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凝聚力。在凌云的规划和指导下,男人们开始按照图纸削制木刺,编织坚韧的藤索。妇孺们则赶制着耐储存的干粮。凌云甚至利用有限的材料,改进了几把猎弓的弓弦,并教了几个眼神好的年轻人如何更有效地瞄准——并非为了杀敌,而是为了在关键时刻制造混乱和威慑。
小石头和另外几个半大孩子,则带着苍云和其他几条村狗,在村子附近练习如何利用山势传递简单的信号——一声长哨代表安全,三声短促代表有危险靠近。
凌云的身影穿梭其间,时而讲解,时而示范。他瘦弱的身躯里仿佛蕴含着无穷的智慧和精力。村民们看他的眼神,已经从最初的感激、敬畏,渐渐变成了某种程度的信赖和依靠。这个神秘的少年,似乎总能在那看似绝境的黑暗中,指出一条微光闪烁的路径。
三天时间转瞬即逝。出发的日子到了。
清晨,寒风格外凛冽。十名被征发的青壮在村口集合,人人背上都背着干粮和简陋的工具,脸上带着悲壮,却也多了一丝之前没有的坚毅。他们的行囊里,还藏着削尖的木棍和捆好的藤索。
石鸿拍了拍小石头的头,又深深看了凌云一眼:“家里……就交给你了。”
凌云郑重地点点头:“大叔,保重。按我们商量的做,活下去最重要。”
苍云似乎也感受到离别的气氛,蹭着石鸿的裤腿,呜呜低鸣。
队伍在里正的带领下,踏着晨霜,向着死亡阴影笼罩的黑山隘口走去。
村口,送行的人群久久没有散去。小石头紧紧握着拳头,望着父亲远去的背影。凌云站在他身边,目光悠远。
他知道,这只是一场漫长而艰险征程的开始。他的计划并非万无一失,黑山隘口依旧危机四伏。他所能做的,只是在绝境中,为这些质朴的村民,也是为自己,争取那一线渺茫的生机。
他低下头,看着脚边似乎又长大了一点的苍云,轻声道:“我们也要加快脚步了。”
就在这时,一个负责在村外高处了望的少年连滚带爬地跑回来,脸上带着惊疑不定神色,气喘吁吁地喊道:
“凌……凌云哥!村外……村外来了一队人,穿着……穿着官差的衣服,还押着个戴木枷的女人!朝着咱们村来了!”
官差?戴枷的女人?
刚刚送走徭役队伍的村民们,心再次猛地提了起来。
这混乱的世道,又一桩麻烦,毫无征兆地撞上了门。而这一次,来的似乎是官面上的人,又该如何应对?
凌云眉头微蹙,望向村外那条尘土飞扬的小路,心中念头急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