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响箭带着尖锐的啸音,从村子另一侧的林中射出,并非射向玄甲军,而是射向了高空,猛地炸开一团醒目的红色光焰!
紧接着,那片林中火把骤然亮起,映照出至少上百名身着皮甲、手持兵刃的官兵身影!为首一人,骑在马上,正是巡边哨官韩明!
“夏侯将军!且慢动手!”韩明声若洪钟,策马缓缓走出林地,与玄甲军形成对峙之势,“末将奉周通判之命,巡边缉盗,安抚地方!此村百姓乃我大晟子民,何来‘通狄’之说?将军不由分说便要格杀,恐怕于理不合吧!”
韩明的突然出现,让局势再次逆转!
夏侯桀瞳孔微缩,显然没料到韩明会在此刻出现,而且带了这么多人。他脸色阴沉下来:“韩哨官?你不在自己的防区,带兵来此作甚?此地由我玄甲军接管,狄人犯境,非常时期,本将有临机专断之权!你速速退去,否则,休怪本将以妨碍军务论处!”
双方剑拔弩张,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藏身屋内的凌云,稍稍松了口气。韩明果然来了!而且时机抓得恰到好处!虽然兵力似乎仍逊于玄甲军,但周通判这块招牌,足以让夏侯桀有所顾忌。
“夏侯将军言重了!”韩明不卑不亢,“末将正是接到线报,言及黑山隘口有变,监官王虎疑似通敌,才火速赶来!不知将军可曾见到王虎?可曾遇到入关狄人?若遇见了,为何不率玄甲铁骑迎敌,反而在此为难一群手无寸铁的百姓?”
他句句诛心,直指要害。王虎通敌是事实,玄甲军在此不去迎敌反而逼迫百姓,更是蹊跷。
夏侯桀被问得哑口无言,脸上戾气大盛,手按上了刀柄,似乎下一刻就要下令攻击。
就在这时,一名玄甲军斥候快马从黑山方向奔来,冲到夏侯桀身边,低声急促禀报了几句。
夏侯桀听完,脸色变幻不定,他狠狠地瞪了韩明一眼,又扫了一眼死寂的靠山村,似乎权衡利弊。最终,他冷哼一声:“韩明,今日之事,本将记下了!我们走!”
说完,竟不再纠缠,一挥手,带着五十名玄甲铁骑,调转马头,如同来时一般,迅速消失在夜色中,方向赫然也是黑山隘口!
危机,再次以意想不到的方式暂时解除。
韩明并未放松,命令部下保持警戒,自己则带着几名亲兵,策马来到村口,朗声道:“村中主事之人,请出来一见。”
凌云与柳青岚对视一眼,知道不能再躲藏。他整理了一下衣衫,镇定地走出藏身的土屋,柳青岚紧随其后。
“在下凌云,见过韩哨官。”凌云拱手行礼,姿态不卑不亢。
韩明目光如电,落在凌云身上,带着审视与探究。他早已从里正和之前的树皮传信中,知道这个少年非同一般。“你就是凌云?那树皮信,是你所传?”
“正是在下。”凌云坦然承认。
“你做得很好。”韩明点了点头,语气缓和了些许,“若非你的消息,我等也无法及时赶到。王虎通敌,夏侯桀居心叵测,此番边关,恐有大乱。”
他目光又转向柳青岚,眼神复杂:“这位,便是柳御史的千金?”
柳青岚敛衽一礼:“罪臣之女柳青岚,见过韩哨官。家父蒙冤,还请哨官明鉴。”
韩明叹了口气:“柳御史风骨,韩某素来敬佩。此事……容后再说。”他话题一转,神色凝重地看向黑山方向,“当务之急,是黑山隘口!王虎引狄人入关,此刻关内恐怕已是一片涂炭!夏侯桀匆忙离去,必是那边出现了什么变故,或者……他们的交易完成了?我们必须立刻前往查探!”
他看向凌云:“凌小兄弟,你熟悉本地情况,又智勇过人,可愿为我等向导?此行凶险,但关乎无数百姓性命,更关乎能否抓住王虎、夏侯桀勾结狄人的罪证!”
终于等到这一刻!凌云心中激荡,他正要借势介入黑山之事,营救石鸿,查明真相!
“义不容辞!”凌云斩钉截铁。
然而,他话音未落,黑山方向,异变再起!
只见隘口所在的山岭之后,猛地腾起一道粗壮的血红色焰火,直冲夜空,在最高点炸开,化作一个模糊的、仿佛某种部落图腾的狰狞狼头图案,映红了半边天!
那狼头焰火妖异而刺眼,带着一种不祥的气息。
正准备出发的韩明脸色骤变,失声惊呼:
“血狼烟!是狄人王庭直属精锐的信号!他们……他们怎么会动用这个?难道这次入关的,不是寻常部落,而是……狄人王帐的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