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墨刃执行者突如其来的诡异变化,如同冰水浇头,瞬间冻结了众人刚刚升起的逃生喜悦。
他脸上的黑色纹路如同活物般蠕动,纯黑的眼瞳深不见底,喉咙里发出的“嗬嗬”声非人非兽,充满了令人毛骨悚然的疯狂与痛苦。他死死盯着那新开启的通道入口,身体痉挛般颤抖,似乎那通道对他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又带着极致的恐惧。
“黑魇咒……是‘尘魇’之毒发作了!”苏玉衡虚弱的声音带着惊骇,“戍卫刻字提及的‘尘魇’,并非单指那些金属虫豸,更是指这种能侵蚀神智、扭曲心智的诡异毒素!他被虫豸所伤,毒素此刻才彻底爆发!”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下意识地远离那名异变的同伴。
北宫伯玉眼神一厉,毫不犹豫地举起了弯刀:“被邪物侵染,留之必成祸患!杀了干净!”他行事果决狠辣,绝不能容忍一个随时可能发狂的危险因素在身边。
“且慢!”凌云出声阻止。他虽也心惊,但观察得更仔细,“他似乎在抵抗!看他的眼神,并非全无理智,更像是在与体内的东西搏斗!而且,他看向通道的神情……或许,那通道能引出毒素,或者……有其他关联?”
仿佛为了印证凌云的话,那名墨刃执行者勐地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嚎,双手死死抱住头颅,指甲深陷皮肤,留下血痕,纯黑的眼瞳中竟偶尔闪过一丝挣扎的人性光芒。他踉跄着向前迈出一步,方向正是那幽深的通道,但随即又痛苦地跪倒在地,剧烈喘息。
墨刃头领面具下的眼神复杂难明,他握紧了巨镰,沉声道:“墨刃之人,不惧死,但求死得其所。他若彻底失控,我会亲手了结。但现在……或许真如你所言,有一线转机。”他终究无法对并肩作战的同伴轻易下手。
“那现在怎么办?这通道是进还是不进?”柳青岚捂着骨折的手臂,脸色苍白地问道。李贲也勉强支撑着身体,肩头伤口仍在渗血。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名挣扎的墨刃执行者和幽深的通道上。通道内吹出的风带着湿气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腥甜,与迷城内陈腐的空气截然不同,确实像是通往外界。但有了前车之鉴,谁也不敢断定里面没有危险。
“必须进去。”凌云斩钉截铁,“这是我们唯一的生路。苏姑娘的毒、李贲和柳姑娘的伤,还有周先生的身体,都拖不起。留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
他看了一眼地上挣扎的同伴,补充道:“至于他……带上。若途中他彻底失控,再处置不迟。若真有一线生机能救他,也是一桩功德。”这不是妇人之仁,而是在这绝境中,多一份力量,多一种可能。
北宫伯玉冷哼一声,虽不情愿,但也知道凌云说得在理。他烦躁地挥挥手:“那就快走!别磨蹭了!”
达成一致,众人不再犹豫。墨刃头领和另一名状态稍好的执行者上前,一左一右架起那名仍在挣扎嘶吼的同伴。凌云搀扶着苏玉衡,柳青岚和李贲互相扶持着带上赵宸和周文渊,小石头紧紧跟在凌云身边,北宫伯玉持刀断后,一行人迅速而警惕地踏入了那条新出现的通道。
通道初段狭窄,仅容两人并行,脚下是天然形成的、湿滑的岩石,两侧石壁布满了滑腻的苔藓,顶端不断有冰冷的水珠滴落。空气潮湿而清新,确实与迷城内部迥异。通道一路向下,坡度平缓,除了那名异变者偶尔发出的压抑嘶吼和众人沉重的脚步声、喘息声,再无其他动静。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通道逐渐变得开阔,前方出现了微弱的天光!并非夜明珠或发光苔藓,而是真正的、来自外界的光线!
“是出口!”小石头惊喜地叫出声。
希望就在眼前!众人精神大振,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冲出通道的刹那,前方探路的墨刃执行者突然打了个手势,示意众人停下。
通道出口并非直接通往外界,而是连接着一个巨大的、半天然半人工的洞窟。洞窟一侧是奔流汹涌的地下暗河主流,河水在此形成一个深潭,然后不知流向何方。而洞窟的另一侧,则是一片相对平坦的碎石滩。
让墨刃执行者警惕的,并非地形,而是碎石滩上此刻正在发生的事情!
只见滩涂上,赫然有两拨人马正在激烈对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