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洞的黑暗如同浓稠的墨汁,瞬间吞噬了身后篝火最后一丝微光,也将那令人头皮发麻的“沙沙”声隔绝在外——或者说,是掩盖在了洞内更深处传来的、同样密集的异响之下。
绝对的黑暗与死寂,只持续了短短一瞬。
紧接着,从矿洞深处,那“沙沙”声变得清晰可闻,并且正由远及近,快速传来!幽绿色的光点在前方的黑暗中若隐若现,不止一处!
前有堵截,后有追兵!
“这边!”凌云低喝一声,拉着苏玉衡紧贴着冰冷潮湿的洞壁,向侧方一个凹陷处躲去。这里似乎是以前矿工用来临时存放工具或休息的浅坑,勉强能容纳两人藏身。
他们刚刚蜷缩进去,收敛声息,那令人牙酸的“沙沙”声便已涌至近前!
借着那些幽绿光点移动时带来的微弱照明,凌云和苏玉衡终于看清了那东西的模糊轮廓——那是一种约莫土狗大小、通体覆盖着暗沉金属光泽、形似巨大甲虫或蝎子的生物!它们的复眼闪烁着那诡异的幽绿光芒,无数细密的节肢敲击着岩石地面,发出密集的“沙沙”声,口中探出的螯钳开合,闪烁着寒光。其形态,与地脉迷城中的金属虫豸竟有七八分相似,只是体型稍小,甲壳光泽更加暗沉,仿佛与这黑石山的矿石同源!
果然是同一种东西!或者说,是类似的“尘魇”衍生物!
这些金属甲虫似乎并未发现紧贴洞壁的凌云二人,它们如同一股黑色的溪流,沿着矿洞的主干道,争先恐后地向着洞口方向涌去,显然是去与外面裂谷中的同类汇合,去“清理”那些拓跋士兵的尸体。
虫群源源不断,足足过了近一炷香的时间,那令人窒息的“沙沙”声才逐渐远去,幽绿的光点也消失在通往洞外的方向。
矿洞内,暂时恢复了死寂。只有地下水渗落的滴答声,以及两人压抑的呼吸和心跳。
“它们……和迷城里的……”苏玉衡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并非完全源于恐惧,更多是源于确认真相后的寒意。
“是同源之物。”凌云沉声道,目光锐利地扫视着黑暗的矿洞深处,“看来守墓老者说得没错,‘尘’的污染并非只局限于迷城。这黑石山的矿脉,恐怕也早已被侵蚀。拓跋部的开采,惊醒了它们。”
他想起那名垂死士兵的话——“洞里醒了”。现在想来,不寒而栗。
“我们现在怎么办?”苏玉衡问道。外面被虫群封锁,退路已断。
“只能往里走。”凌云站起身,握紧了手中的断椽,“拓跋部在此秘密开采,这矿洞必然极深,或许还有其他出口,或者……能找到关于龙城,关于这些虫豸的更多线索。”
他取出火折子,尝试点燃,却发现在这潮湿的矿洞中,火折子只能冒出几点火星,无法持久照明。
“用这个。”苏玉衡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皮囊,倒出一些散发着微弱磷光的粉末,涂抹在断椽前端。这是她利用“幽潭兰”残留药性和其他材料配置的简易荧光粉,虽然光芒微弱,但在绝对的黑暗中,已能勉强照亮脚下丈许范围。
借着这微光,两人开始向着矿洞深处摸索前进。
矿洞蜿蜒向下,开凿痕迹明显,两侧岩壁上不时能看到镶嵌着的、散发着暗淡金属光泽的星陨钢矿石。越往深处,空气越发潮湿阴冷,那股混合着矿石和腐朽气息的味道也越发浓重。
沿途,他们又看到了几具拓跋士兵的干尸,死状与外面营地如出一辙,显然都是在突如其来的袭击中丧生。从散落的工具和尚未运走的矿石来看,这里的开采活动规模不小,而且进行了一段时间。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出现了岔路。一条继续向下,深邃不知尽头;另一条则相对平缓,似乎通往某个较大的洞窟。
凌云仔细观察地面,发现在那条平缓岔路的入口处,有一些相对新鲜、且较为杂乱的人类脚印,指向那个洞窟方向。
“这边可能有人去过,或者……是那些虫豸主要盘踞的地方。”凌云分析道,“但也可能藏着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