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动山摇的轰鸣声逐渐远去,取而代之的是碎石不断坠落的簌簌声,以及暗河更加汹涌澎湃的咆哮。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尘土和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什么东西被烧焦后又混合了硫磺的刺鼻气味。权限令牌传来的灼热感缓缓消退,但那种与龙城核心联系的微弱感应,已彻底中断,如同断线的风筝。
龙城,这座沉睡千年的前朝重镇,封印“尘髓”的关键节点,恐怕已在刚才那场惊天动地的爆炸与崩塌中,彻底倾覆。
凌云趴在冰冷潮湿的岩石上,咳出呛入肺腑的污水与血沫,浑身如同散架般剧痛。从断裂的索桥坠入狂暴的暗河,又被巨大的爆炸冲击波和水流裹挟着冲到这里,能捡回一条命已是万幸。
他挣扎着抬起头,环顾四周。这里似乎是一个巨大的地下溶洞,比之前经过的任何地方都要宽阔,顶部有无数倒悬的钟乳石,不少已在刚才的震动中断裂,砸落在地。溶洞一侧,暗河奔涌而出,形成一道轰鸣的地下瀑布,注入下方深不见底的水潭。而他所处的,正是水潭边缘一片相对平坦的碎石滩。
除了水流声,四周一片死寂。墨刃杀手不见了踪影,苏玉衡也……
一想到苏玉衡,凌云的心瞬间揪紧。他强忍剧痛,试图撑起身体寻找她的踪迹。
“别动……”一个虚弱却熟悉的声音从他身旁不远处传来。
凌云勐地转头,只见苏玉衡正靠在一块巨岩旁,脸色苍白如纸,唇边带着一丝未干的血迹,左臂不自然地弯曲着,显然已经骨折。她之前过桥后并未走远,或许是一直在等待,或许也是被爆炸波及,才落得如此境地。
“苏姑娘!”凌云心中一松,随即又被她的伤势所惊,“你的手……”
“无妨,只是脱臼,已自行接回。”苏玉衡声音微弱,却依旧保持着冷静,她目光扫过凌云,“你怎么样?”
“还死不了。”凌云咬牙挪到她身边,检查她的伤势。除了左臂脱臼(虽已接回但显然剧痛),她身上还有多处擦伤和内腑震荡的迹象。
“龙城……怕是完了。”凌云声音沙哑,将权限令牌失去感应的情况告知她。
苏玉衡沉默片刻,眼中闪过一丝悲凉,但很快被坚韧取代:“封印崩溃,‘尘髓’恐已现世……我们必须立刻离开这里,将消息带出去。兀术、夏侯桀,还有那些墨刃……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
凌云点头,这是他们目前唯一能做的。他撕下自己相对干净的里衣下摆,帮苏玉衡简单固定住受伤的手臂。两人相互搀扶着,艰难地站起身。
溶洞巨大,不知通往何方。他们沿着水潭边缘,向着与暗河流入相反的方向摸索前进。空气中那股刺鼻的气味越来越浓,让人头晕目眩。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出现了微弱的光亮,并非自然光,而是一种……幽蓝色的、如同鬼火般跳跃的光芒。同时,一阵令人牙酸的、仿佛无数细小金属刮擦的“沙沙”声,隐隐从光亮传来。
两人心中一凛,立刻停下脚步,躲到一块巨石后小心窥探。
只见在溶洞的尽头,是一片更加广阔的空间,地面布满了嶙峋的怪石和断裂的金属构件,似乎是龙城崩塌时坠落至此的残骸。而在那些残骸之间,幽蓝色的光芒如同潮水般涌动——那是数不清的、体型比“蚀铁虿”更大、甲壳闪烁着幽蓝光泽的金属虫豸!它们正在疯狂地啃食着那些蕴含着星陨钢的残骸,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声响。一些虫豸的复眼闪烁着不稳定的红光,显得异常狂躁。
是“尘髓”泄露侵蚀产生的变异体?还是龙城封印破碎后逃逸出的、更古老的“尘魇”?
无论是哪种,都极其危险!
“不能过去!”凌云压低声音,脸色难看。这些虫豸的数量太多了,而且看起来比黑石山的“蚀铁虿”更具攻击性。
他们试图寻找其他路径,但这个溶洞似乎只有来路和虫群盘踞的前方两个方向。
后退,是汹涌的暗河和可能存在的追兵;前面,是数以千计的狂暴虫群。
真正的进退维谷!
就在两人一筹莫展之际,苏玉衡的目光落在了溶洞侧壁上方,那里有一道狭窄的、似乎是天然形成的岩缝,岩缝边缘,隐约能看到一些人工开凿的痕迹和几个模糊的、与前朝文字类似的符号。
“那里……好像有路。”她虚弱地指向那道岩缝。
凌云精神一振,仔细观察。那岩缝离地约有两丈高,位置隐蔽,若非苏玉衡心细,极难发现。岩缝旁的符号,似乎是一个指向内部的箭头,旁边还有一个类似火焰的图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