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两军硬扛,毛承克兴许不会有太多担心和考虑。
不过现在他们手上还有七千不太稳定的俘虏,如果两军交战时,俘虏趁机哗变,只怕会造成不可挽回的严重后果。
正因如此,毛承克才会想到能不硬拼就不硬拼。
林丹汗盯着洒在地砖缝隙里的马奶酒,突然用刀尖敲击了一下地砖:“有!十年前我追击土默特部,发现条牧民小道,可直通张家口西城门。但...”
“但是什么?”毛承克一听有戏,不由得精神一振,赶紧追问。
他的丹凤眼闪过犹豫,“那条路要穿过‘鬼哭谷’,谷内终年迷雾不散,稍有不慎便会跌入万丈深渊。”
毛承克表情一凝,有路却不好走,但总比带着俘虏和鞑子硬拼要强。
“就走鬼哭谷。” 他将染血的塘报掷于地上,“告诉火器营,拆了虎蹲炮,人背肩扛也要过去,另外能不要的辎重都留在归化城。”
他转向林丹汗,“大汗的骑兵,敢不敢陪东江军走这一趟?”
林丹汗突然仰头灌进酒囊,将空壶砸向壁画上的成吉思汗:“哈哈,毛将军说的哪里话?察哈尔的马,连阎王殿都敢闯!”
“好!”毛承克满意的点点头,接着他立即下令,“传我令!今夜全军好好休整,明日辰时准时出发!”
“遵命!”众将领命退下。
当夜归化城笼罩在一阵欢快而祥和的气氛里。
东江军和察哈尔骑兵们在经历了一轮生死大战后彼此间的成见已经没有那么深。
再加上今夜毛承克下令所有物资敞开供应,两家士兵们向碗酒下肚早就打成了一片。
至于毛承克则和林丹汗则在紫宸殿里安排酒席接见军中各级将领。
众人又是一轮推杯换盏,好不热闹,直到深夜喝酒行令之声才逐渐冷清下来。
第二天,大军准备收拾完毕开拔。
毛承克望着城外蜿蜒的队伍。
俘虏们被布条勒住嘴巴,背着粮草和辎重,跟着大军缓慢前行。
东江军士兵肩头扛着拆卸的火器部件,在阳光照射下如同行走的铁兽。
最初几天,路程还算好走,大家除了要小心后金的探马外基本上都很轻松。
不过临近张家口时,真正的考验来了。
这时不仅后金的探马变得多了起来,时不时的还会有小股的部队试图偷袭他们。
为了应付制后金的骚扰,毛承克不得不分出有限的军队在外围警戒。
这样一来看管战俘的人手就越发不够,从而导致了部分战俘逃亡。
对于逃亡的战俘,毛承克只得由他们去了,好在逃亡的毕竟只是少数,并没有引起太大的混乱。
不久后,队伍刚行至鬼哭谷入口,浓雾便如潮水般漫来。
林丹汗的坐骑突然人立而起,前蹄在湿滑的崖边刨出火星。
这时人已经根本无法坐稳在马背上,所有人都不得不牵着马步行。
“把战俘用绳索系上!” 毛承克眼见着路况越发恶劣,为了防止战俘们生乱只能将他们绑起来,“赵守忠,带两百人开路,战马留给其他人看管!”
众人在逐渐适应了谷中的恶劣环境之后速度也开始慢慢的快了起来。
队伍在鬼哭谷中跋涉半日,雾气里始终弥漫着硫磺与腐尸的怪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