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屯营外的河滩上,东江军的帐篷如灰黑色的蜂巢错落铺开。
毛承克坐在篝火旁,看着士兵们用筛过的麦粒煮粥,铜锅里咕嘟的声响混着远处战马的嘶鸣,倒有几分难得的安宁。
郑钱削着木勺突然抬头笑道:“少帅,曹将军这信来得巧,怕是张宗衡正跳着脚骂娘呢。”
“他骂他的,咱们喝咱们的粥。” 毛承克用树枝拨了拨火,火星溅在甲胄上噼啪作响,
“林丹汗搬空大同粮仓是好事,反正宣大那帮人光吃粮不打仗,给他们吃了也是浪费”
赵守忠抱着马鞍子凑过来,甲叶上还沾着三屯营外的晨露:“少帅料事如神。方才探马回报,阿济格的骑兵在迁安一带劫掠,离咱们不过百里。”
他突然压低声音,“听说他们抢了不少绸缎,怕是想运回沈阳讨好皇太极。”
“绸缎?” 毛承克笑了,篝火映得他眼底发亮,“建奴穿绸缎?他们不是只会穿兽皮吗?。”
“哈哈哈......”他的话引来了众人的一阵笑声。
接着他将树枝一折两段,“传令下去,明早寅时拔营,往迁安方向走,告诉弟兄们,谁先缴获那批绸缎,就赏给谁做新袍子。”
“是!”众将士齐声回应。
同时,接到这个命令的士兵们顿时欢呼起来,瓷碗敲得震天响,一时间人人都想将那些绸缎拿到手。
迁安城外的临时营地里,阿济格正将一匹蜀锦披在肩头,手指抚过绣着的缠枝莲纹。
篝火旁堆着劫掠来的绸缎、瓷器,甚至还有几箱江南的茶叶,这些细软在草原上最少能换上百只羊,却被他随手赏给了亲兵。
“贝勒爷,东江军离迁安只剩五十里了。” 一名牛录额真单膝跪地,甲胄上还沾着劫掠时的血渍,“要不要先撤?”
阿济格猛地扯下蜀锦,锦缎撕裂的脆响在夜风中格外刺耳:“撤?大汗让咱们来牵制毛承克,不是让我当兔子光会跑的!”
他抓起酒囊灌了口烈酒,酒液顺着胡须滴在锦缎上,晕开深色痕迹,“传令下去,把绸缎堆在城西的空宅,留五十人看守,毛承克见了这些宝贝,定会分兵来抢。”
亲兵面露犹豫:“可是贝勒爷,那些绸缎……不是已经分给奴才们了吗?”
“蠢货!” 阿济格一脚踹翻篝火,火星溅在对方脸上,“咱们此行的目的不是绸缎,是毛承克的命!”
说起来,阿济格对东江军的仇恨已经深入骨髓。
当年在蓟州,他被东江军炮火所伤,差点把命给丢在那里,重伤休养了一年才总算恢复了些元气。
现在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等毛承克的人钻进圈套,” 阿济格舔了舔嘴角的酒渍,眼中闪过狠厉,“咱们就去抄他的后路,就算杀不了他也要啃掉他一块肉!”
其实,他之所以敢如此冒险,其实是因他想到了一个对付东江军的好办法。
这时他招来亲兵,将自己对付东江军的办法说给他听,然后叫他立即下去秘密去准备去了。
而此时的东江军营地,毛承克正用树枝在地上画着迁安的地图。
皇太极既然只派了一千骑来吸引他的注意力,那么应该就没想过要和他们东江军决一死战。
而这个时候,阿济格将自己的行踪暴露出来似乎就有些不妥。
毕竟他们此刻深入大明境内,随时都有被包围全歼的风险。
“阿济格这是故意想引咱们去?”毛承克皱着眉有点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