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名火铳手同时瞄准他,却被突然冲出的牛录额真撞开,那牛录额真被铅弹打穿喉咙,仍用身体为他筑起屏障。
距离密林只剩三十步时,萨哈廉突然被什么东西绊倒。
低头一看,全是之前冲锋时倒在路上的两红旗士兵尸体。
他心中一阵难过,这些可都是他们族中的精锐啊!
萨哈廉一脚踹开尸体,突然笑了,笑声比哭还难听:“难道是老天要亡我?”
后金士兵们仍然还在不停的冲锋,但是在东江军严密的火力网下,他们鲜有能冲到十步以内的。
大多还在三到五十步的距离上便被射杀。
后金兵们也不是没有尝试过反击,只是他们的弓箭要么距离太远构不成威胁,要不刚刚还在搭弓便被严阵以待的东江军射成了筛子。
萨哈廉绝望了,面对这样的对手,他是深深的感觉到了绝望!
战场上后金军冲锋的越来越少,大多数见势不妙就跑了,东江军举枪开始前进。
只见毛永诗举着火铳走出密林,枪管还在冒烟,他一眼就认出了还在负隅顽抗的萨哈廉,于是冲着他大声叫道:“萨哈廉,降了吧!”
萨哈廉扶着断枪杆站直,血从嘴角淌进甲胄:“我是大金的贝勒,只有战死的狼,没有投降的狗!”
他突然发力将断枪掷向毛永诗,枪尖擦着对方的耳畔飞过,深深钉进一棵松树。
就在毛永诗躲闪的瞬间,萨哈廉抽出靴筒里的短刀,朝着最近的火铳手扑去。
就在短刀即将刺入那名士兵的小腹时,却被对方死死抱住。
更多的火铳手围上来,枪管抵住他的后背。
“还不投降?”毛永诗试图做最后的尝试。
萨哈廉看了他一眼冷笑一声,“哼,手下败将,安敢言勇?”
“开枪!” 毛永诗恼羞成怒大声喝道。
铅弹穿透甲胄的闷响里,萨哈廉突然挣开那名士兵,转身望向沈阳的方向。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恰好刺破云层,照亮他胸前的血洞,也照亮他眼中最后的光,在他脑海里代善在沈阳城家中叮嘱他 “保命最重要” 的情景犹在眼前。
“阿玛…… 孩儿不孝……” 他喃喃着跪倒,短刀从手中滑落,插进泥土三寸深。
密林外的厮杀声渐渐平息。
毛承克走到萨哈廉的尸体旁,见他右手仍保持着握刀的姿势,指节深深抠进掌心的血痂里。
“他也算是个难得的对手,厚葬了吧。” 毛承克转身走向仁川港,“按贝勒的规格。”
赵守忠不解:“少帅,他可是敌人啊!”
“他也是个可敬的对手。” 毛承克望着汉城的方向,那里很快会收到萨哈廉战死的消息,“至少比济尔哈朗那个莽夫,更像个人。”
夕阳西下时,萨哈廉的棺椁被埋在仁川港的沙丘上,没有墓碑,只有一面被弹孔击穿的镶红旗,插在坟头迎着海风猎猎作响。
远处的工地上,被俘的镶红旗士兵正在修炮台,有人偷偷望向那面旗帜,泪水混着汗水砸在滚烫的铁板上。
......
沈阳城的代善,正坐在庭院里擦拭儿子幼时的弓箭。
弓梢突然没有征兆断裂,他捧着断弓呆坐半晌,突然老泪纵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