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毛夷在闽浙海域横行十余年,官府追剿了七次都损兵折将,今日竟被伯爷一战荡平,真是…… 真是大快人心!”
毛承克正让亲兵清点炮弹消耗,闻言淡淡一笑:“谢总兵过誉了,不过是船坚炮利罢了。”
他指向海面上正在打转的 “阿姆斯特丹” 号,“那些落水的红毛夷,还请总兵带回厦门严加看管,他们船上的货,就当是赔偿大明商船的损失。”
谢隆仪忙不迭应着,转头看见毛承斗正蹲在炮位旁,用卡尺量着炮管的磨损程度,旁边两个学生模样的少年在本子上飞快记录。
他这才想起,刚才撞沉荷兰旗舰时,这半大孩子竟站在甲板上拍手欢呼,嗓门比老兵还亮。
“这位是?” 谢隆仪忍不住问。
“犬弟毛承斗,” 毛承克揉了揉弟弟的脑袋,“跟着格致院的先生学些杂艺,让总兵见笑了。”
毛承斗却突然举起航海日志:“谢总兵请看!刚才测距时,我用新制的六分仪测了荷兰船的航速,他们满帆也只能跑每时辰六十里,比咱们的‘金州号’慢了近一半!”
谢隆仪看着日志上工整的表格和曲线,突然想起自己水师的战船跟人家一比竟连草台班子都不如,脸上顿时红一阵白一阵。
他身后的参将们更是看得直咋舌,这哪里是杂艺,分明是能克敌制胜的真本事。
傍晚时分,厦门港的百姓挤得水泄不通。
当 “金州号” 拖着被俘的 “阿姆斯特丹” 号驶入港湾时,岸上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
有被荷兰人抢劫过的商人捧着绸缎和茶叶赶来,非要送给 “铁甲船的英雄”;
还有老妇人提着食盒,往士兵手里塞刚出锅的鱼丸,嘴里念叨着 “多谢将军们替咱报仇”。
毛承克站在舰桥,看着港内穿梭的小船,突然对赵守忠道:“让澄清司的人记下今日的情形,特别是福建水师的反应。”
他顿了顿,补充道,“还有,把荷兰船的火炮拆下来,送给谢隆仪 —— 就说东江军愿与福建水师共守海疆。”
赵守忠有些不解:“少帅,那些炮可是好东西啊!”
“再好有咱们自己的好?” 毛承克望着远处夕阳下的海岸线,“送他们还是一个人情,放咱们自己手上就是废铁。”
赵守忠不好意思的摸摸头,“还是少帅看的远。”
夜里,厦门总兵府摆开了庆功宴。
谢隆仪特意让人抬来一坛珍藏的武夷岩茶,给毛承克斟酒时,突然压低声音:
“伯爷,实不相瞒,朝廷给福建水师的粮饷,已经欠了半年。若不是今日见了‘金州号’的神威,属下真不知道这海疆还能守多久。”
毛承克知他说的实话,放下酒杯,无奈的长叹了口气,“朝廷内有流寇肆虐,外有东奴犯边,哪里都要钱,谢总兵有难处本是正常,但朝廷的难处也要多体谅。”
他只是路过,可不是来帮崇祯解决问题的,面对谢隆仪有意无意的诉苦,他也只能表示无能为力。
不过谢隆仪却没有表现出失望的神情,而是凑到毛承克跟前用只有两人才听的到的声音道,
“伯爷误会了,下官只是想问下您,可想发笔横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