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西洋发型的海盗头目身形魁梧,腰间别着两把短铳。
冲到滩头时竟抬手一枪打穿了一名水师士兵的盾牌,铅弹嵌入木盾的闷响在枪炮声中格外刺耳。
他身后的海盗们也个个悍不畏死,顶着“金州号”速射炮的弹幕往前冲。
不少人手里还攥着引信燃烧的火罐,眼看就要将浮桥点燃。
“哥,这伙海盗不对劲!”毛承斗举着望远镜皱眉,“寻常海盗哪有这等装备和章法?那领头的怕是个见过世面的。”
毛承克指尖敲着船舷栏杆,目光落在海盗头目那身明显不合时宜的紧身皮甲上:“看他的装束,倒像是南洋来的红毛夷私兵,说不定这涠洲岛不止是海盗窝,还是西洋人的销赃中转站。”
他转头对赵守忠道,“让侧舷炮压低角度,打掉那火箭车阵地,别让他们再添乱。”
“金州号”的速射炮再次轰鸣,开花弹精准砸在海盗寨墙后的火箭车旁,木屑与火药桶的爆炸声混在一起,十辆火箭车瞬间炸毁了七辆。
残余的海盗见状阵脚微乱,那西洋头目却突然从怀里掏出个铜哨,尖锐的哨声穿透硝烟。
海盗们竟立刻分成两队,一队继续冲击浮桥,另一队则扛着木板往寨墙缺口处堵。
“有点意思。”毛承克嘴角勾起冷意,“本爵到是要看看广东兵们的饭是不是都白吃了!。”
说话间,滩头的广东水师士兵趁着炮轰的间隙,已经将浮桥铺到了岸边,持盾士兵组成盾墙往前推进,鸟铳手在盾后轮流射击。
陈谦的亲兵队举着长刀紧随其后,为首的把总一刀劈开迎面飞来的火罐,火罐在沙滩上炸开,火星溅在他的铠甲上滋滋作响,他却面不改色地喊道:“跟我杀!后退者斩!”
就在此时,张镜心小舅子的那艘船上突然传来混乱的呼喊。
毛承斗举镜一看,只见几个庄丁正和水师士兵扭打在一起,有人竟偷偷解开了船锚的缆绳,船身正顺着洋流往暗礁区漂去。
“这群蠢货是想自己撞礁沉船吗?”毛承斗又气又笑。
“不是蠢,是怕。”毛承克看得清楚,“他们跟海盗勾结太深,知道一旦岛破,自己的底细就得暴露,索性想趁乱逃进海里,让海盗接应。”
他对信号兵道,“给陈谦发旗语,让他派人接管那艘船,敢反抗的直接按通匪论处。”
旗语升起时,陈谦的旗舰上立刻放下两艘快船,水师士兵跳上庄丁的船后二话不说就拔刀砍倒了带头闹事的庄头。
那些缩在船舱里的庄丁见状顿时吓破了胆,纷纷跪地求饶,先前偷偷给岛上海盗报信的几个更是直接瘫软在地,裤脚渗出了水渍。
而此时涠洲岛的滩头已是一片混战。
水师士兵虽然悍勇,但海盗凭借寨墙缺口的工事负隅顽抗,尤其是那西洋头目枪法极准,接连放倒了两名把总。
毛承斗看得心急:“哥,让咱们的人上吧!陈谦的兵快顶不住了!”
“不急。”毛承克指着寨墙后的炮厂烟囱,“等主炮再轰一轮,把他们的工事掀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