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南布政使司衙署的铜钟被敲得急促,惊飞了檐角的寒鸦。
皇太极正对着舆图发呆,案上的烛火被穿堂风卷得直晃,映得他脸上的表情忽明忽暗。
当阿济格带着残兵撞进大堂时,他手里的狼毫笔突然毫无征兆 “啪” 地断成两截。
“汗王!豪格他……” 阿济格的甲胄上还沾着泥浆,声音抖得像风中的残烛,“正黄旗全军覆没,豪格被东江军活捉了!”
“你说什么?” 皇太极猛地起身,腰间重重撞在案角上,都不知道痛。
他几步冲到阿济格面前,一把揪住对方的衣领,甲胄的边缘勒得阿济格脖颈生疼,“豪格怎么会被俘?!你不是说已经绕到侧翼了吗?!”
“东江军在柳树林埋了炸药……” 阿济格的牙齿打着颤,“他们的火枪子弹太密,弟兄们冲不进去……伤亡太大!”
“废物!” 皇太极一拳砸在阿济格脸上,将他打翻在地。
镶蓝旗的将领们吓得齐刷刷跪倒,大堂里只剩下皇太极粗重的喘息声。
他盯着舆图上被红笔圈住的柳树林,指节捏得发白,突然掀翻案几,青瓷笔洗摔在地上,溅起的碎片划破了他的手背。
大堂里只剩下皇太极一人不停在舆图前比比划划,随即又陷入了长长的思考当中。
过了半晌,才听到他说道,“传我令!”
皇太极的声音像淬了冰,“让范文程带五千人守内城,把所有粮草搬到箭楼!其他人随我出战,就算踏平柳树林,也要把豪格抢回来!”
“汗王不可!” 范文程连忙爬起来,袍角沾着墨渍,“东江军刚胜,士气正盛,咱们此刻出战无异于自投罗网!豪格贝勒虽重要,可济南城一旦失守,八万人马就全完了啊!”
皇太极一脚踹在范文程胸口,看着他蜷缩在地,眼里血丝密布:“豪格是我的长子!我要是连儿子都保不住,还有何面目回沈阳?!”
他拔出佩刀,刀尖指着众将,“谁敢再劝,就别怪我刀下无情!”
就在这时,一名亲兵跌跌撞撞跑进来,手里举着一支箭:“汗王!东江军射来的箭书!”
皇太极一把夺过箭书,展开一看,脸色骤变。
上面只有寥寥数语:“豪格在我军中安好,若想换回,以济南城粮草及所俘百姓为质,三日内回话。—— 东江军赵守忠”
“卑鄙!” 皇太极将箭书揉成一团,额头的青筋突突直跳。
他知道这是东江军的激将法,可豪格在对方手里,他根本没有选择。
范文程挣扎着爬起来,颤声道:“汗王,这是绝佳的缓兵之计机会!咱们可以假意答应,趁机突围……”
“突围?” 皇太极冷笑,“你以为东江军会给咱们机会?到了那时就迟了!”
他蓦然转身,对着众将下令,“事不迟宜,咱们不能给东江军反应的时间,今夜三更,放火烧了布政使司衙署,趁乱从东门突围!”
范文程大惊,“大汗,豪格贝勒他怎么办?”
皇太极猛的挥了挥手,冷然道,“他是本汗的儿子,知道本汗这么做也是身不由己。”
言中之意竟是要放弃豪格。
刚才他还一副拼了命要求儿子的样子,现在变脸这么快,看来也是意识到了东江军的总攻可能即将到来。
他不是一个儿女情长的君主,能在历史上留名的君主就没有一个不是杀伐果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