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承克瞥了眼银子，不动声色地把箱子推开：“贺总兵过奖了，我东江军破敌纯属好运不值一提，只是贺总兵可知，蒙古人此次南下，背后有后金撑腰？”
他指向地图上与蒙古的交界处，“皇太极许诺粮食铁器，唆使漠南蒙古各部联手犯边。”
贺虎臣的酒意似乎醒了大半，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桌案上的刀痕：
“难怪那些鞑子的马掌钉都是女真样式... 可我宁夏卫只有三千老弱，连像样的火炮都没几门，往后还要仰仗毛总兵呀！”
这时帐外突然传来兵器碰撞声，毛承克掀起帐帘，只见居然是宁夏卫明军士兵正围着东江军的燧发枪队指指点点。
一个瘸腿老兵用刀鞘敲着东江军的甲胄，被郑钱一把攥住手腕：“再碰一下，剁了你的手！”
贺虎臣见状干咳两声：“少帅莫怪，弟兄们没见过这么亮的铁甲...咱们这是穷久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目光落在东江军士兵腰间鼓鼓囊囊的干粮袋上。
“贺总兵可知，蒙古人这次集结了多少人大军？”
贺虎臣闻言，肥硕的脸颊抖了抖，酒气混着汗味扑面而来：“细作回报说有万余骑，但瞧他们营地篝火数量，怕是翻了倍不止。”
他的手指在地图上划过贺兰山北麓，那里密密麻麻标着探马绘制的蒙古营帐分布图，“昨日还看见科尔沁部的狼头旗，今日又多了土默特的鹰纹幡，黑压压的像蚂蚁搬家。”
毛承克的指尖停在蒙古营地中央的火炮图标上 —— 那是根据俘虏供述标记的后金 “天聪炮” 阵地。
贺虎臣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喉结猛地滚动：“毛总兵，建奴这次竟然下了如此血本，连大炮都给搬来了？”
顿了顿，他又询问道，“那些铁疙瘩真能轰塌城墙？去年宁夏卫修瓮城时，咱们连像样的石砖都凑不齐，这可经不住他们向炮轰的。”
“贺总兵打算如何布防？”毛承克并不理会贺虎臣向他吐的苦水。
贺虎臣脸色瞬间垮了：“实不相瞒，我并无多少胜算，不过那是在毛总兵您来之前！” 他突然拔高声音，指向帐外操练的东江军：
“有您这三千神兵在，何愁蒙古人不破？等打退了鞑子，贺某定备下肥牛美酒，为少帅庆功！”
合着这是全指望上他们东江军了！
毛承克当时气就不打一处来，要知道他只是入境协同作战的客军啊！
主人都不吱声，全让客人把事情办了，这怎么都说不过去吧！
“贺将军，此言差矣，宁夏当由宁夏兵来守，我们东江军不过是摇旗呐喊的份。”毛承克根本就不接招。
贺虎臣一下子就耷拉下了脸，“毛总兵可不要见死不救啊！”
话音刚落，帐外又有传令兵过来。
“贺总兵，鞑子又要攻上来了！”
“什么？”贺虎臣一听就慌了。
他来不及和毛承克继续拉扯，当即便冲向帐外，“速速回城！”
临走前，他最终还是拉下面子又求了毛承克一次，“还望毛总兵看在同为大明官军的份上拉兄弟一把！”
说完他翻身上马匆匆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