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城内的东厂缇骑,一夜之间变得活跃起来。
黑衣黑帽的兵丁穿梭在街巷中,或是潜伏在汪文言、李煦府外的树荫下,或是盘查往来的信使,连官绅家仆采购的日常用品,都要翻查三遍才肯放行。
这种近乎公开的监视,像一张无形的网,笼罩在江南士绅的头顶,让整个南京城的官绅阶层都陷入了恐慌。
汪文言的书房里,烛火彻夜未熄。
他看着桌案上东厂缇骑搜查府门的回执,手指微微发颤,身旁的幕僚低声道:“老爷,崇祯这是动真格的了。黄得功的勇卫营在城门口设了卡,咱们的人根本出不了城,粮草也运不出去,再这么下去,咱们迟早要被他抓起来问罪!”
“问罪?他崇祯现在还敢动我?” 汪文言强装镇定,可语气里的慌乱藏不住,“江南的赋税,十成有七成靠咱们这些人征收。他要是把咱们都抓了,谁给他筹粮饷?谁给他安抚地方?”
话虽如此,他还是从暗格里取出一封密信,匆匆写下几行字,塞进竹筒,递给心腹:“快,想办法把这封信送到扬州,交给北平王,就说我汪文言愿献南京粮道,只求他出兵时,能保我一家性命。”
心腹接过竹筒,刚要转身,就听到院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缇骑的喝问:“汪大人在吗?东厂有令,需查验府中往来信件,还请配合!”
汪文言脸色骤变,急忙让幕僚将密信藏进发髻,自己则整理好衣袍,强笑着迎了出去:“缇骑大人深夜到访,不知有何贵干?”
这般场景,在南京城的官绅府邸中不断上演。
李煦为了避祸,故意将家中的金银珠宝摆在前厅,却仍挡不住缇骑进门搜查;
曾任应天府尹的钱谦益,只因前几日与汪文言一起赴过宴,就被东厂传去问话,回来后大病一场,卧床不起。
士绅们私下聚会时,再也没人敢提 “效忠大明”,取而代之的是对崇祯的抱怨与对东江军的试探。
“崇祯这是疯了!流寇还在雨花台虎视眈眈,他不想着怎么退敌,倒先拿咱们开刀!” 一次秘密聚会上,一名退职的尚书拍着桌子怒骂,“当初他刚到南京时,是谁凑了三万石粮食给他救急?是谁帮他安抚百姓,不让流民闹事?现在好了,援兵一到,就翻脸不认人!”
“可不是嘛!” 另一名士绅接话,“左良玉的儿子左梦庚在城外按兵不动,卢象升的大军还没到齐,他不想着怎么拉拢这些武将,倒先收拾咱们这些文官,这大明,怕是真的要完了!”
“完不完的,咱们得为自己找条后路。” 有人低声提议,“我听说,扬州的那位,在北岸设了安置营,流民去了有饭吃,士绅去了也能保住家产。前几日,汪大人已经派人去联络了,咱们要不要也……”
这话一出,众人纷纷点头。
曾经对大明尚存的一丝忠心,在崇祯的铁腕整肃下,早已被恐惧与不满取代。
他们开始偷偷派人绕过勇卫营的关卡,或是通过水路,将家眷、财物送往江北的东江军安置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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