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渐浓,查尔斯河两岸的枫树染上了绚烂的红色与金色。
霍华德的造访如同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催促着他必须尽快解决操作渠道的问题。
林承志将精心撰写的《分析报告》用厚实的牛皮纸袋封好。
他再次踏上了前往波士顿的火车。
火车轰鸣着穿过城镇和原野,林承志靠窗坐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膝盖上坚硬的牛皮纸袋。
他反复在脑中模拟着与施耐德见面的场景,预演着对方可能提出的各种质疑,以及自己该如何回应。
资金问题?可以动用自己所有的积蓄,以及之前小试牛刀获利的那近两百美元。
林承志甚至做好了签署法律文件,承诺若亏损,将以未来在家族产业中的权益进行补偿的准备。
操作风险?可以在报告中明确写出分批建仓、严格止损的策略,最大限度控制风险。
最关键的是,如何让施耐德相信。
这不是一个少年的异想天开,而是基于冰冷数据和严密逻辑的、高概率的获利机会。
抵达波士顿后,林承志没有直接去工坊。
他在附近找了一家安静的咖啡馆,要了一杯清水,再次将报告从头到尾仔细审视了一遍,确保没有任何疏漏。
下午两点,林承志准时出现在了施耐德机器工坊旁扩建的办公楼前。
通报姓名后,他被引到了施耐德新设的、更加宽敞明亮的办公室。
施耐德正伏在巨大的绘图板上,修改着一台新型蒸汽泵的设计图。
他依旧穿着沾了些许油污的工装衬衫,袖口挽起,露出结实的小臂。
听到脚步声,施耐德抬起头,看到是林承志,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神色。
“林,你来了。”施耐德放下绘图工具,指了指办公桌对面的椅子。
“坐。听说你在剑桥适应得不错。”
他的语气平和,少了几分长辈对晚辈的审视,多了几分对等的尊重。
林承志成功进入哈佛,以及在学术上的名声,已经传到了这里。
“谢谢施耐德先生关心,一切都好。”
林承志坐下,将那个牛皮纸袋放在膝上,没有寒暄,直接切入正题。
“今天冒昧来访,是有一件非常重要,也可能听起来非常……冒进的事情,想与您商议。”
施耐德拿起桌上的烟斗,没有点燃,握在手里,身体微微前倾,露出认真的神色。
“哦?什么事?”
林承志将膝上的牛皮纸袋双手递了过去。
“这是我近期对美国铁路行业所做的一份分析报告。
我认为,目前铁路股票市场存在巨大的泡沫。
尤其是几家高负债的公司,股价即将面临断崖式下跌。
这是一个……历史性的做空机会。”
“做空铁路股?!”施耐德闻言,瞳孔猛地收缩,脸上瞬间写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
他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在这个铁路被视为美国经济命脉、范德比尔特等铁路大亨被奉为传奇的时代。
做空铁路股,无异于挑战整个市场的信仰!
施耐德没有去接那个纸袋,紧紧盯着林承志,语气变得极其严肃:“林!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做空铁路股?这太疯狂了!
你知道这其中的风险有多大吗?
一旦判断失误,亏损是无限的!
而且,你需要巨大的资金和可靠的渠道!你……”
施耐德看着林承志年轻沉静的脸,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
意思很明显——你一个学生,凭什么做出如此惊人的判断?
林承志早已预料到这种反应。
他没有退缩,目光坦然地看着施耐德先生。
“施耐德先生,我完全理解您的震惊和怀疑。
所以,我准备了这份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