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宾德尔托普的潜力，毋庸置疑。
但它就像一颗未经雕琢的钻石，需要最顶级的工匠和平台，才能绽放出最璀璨的光芒。
并且……安全地保存在保险柜里，而不是暴露在荒野，被豺狼觊觎。”
摩根顿了顿，目光更加锐利。
“洛克菲勒的标准石油，不会坐视一个新的、不受控制的石油巨头崛起。
他们的手段，我想你或许已经有所察觉。
德州井场周边的那些‘窥视者’，只是最温和的警告。”
林承志不动声色：“所以，摩根先生的意思是，您愿意成为那个‘保险柜’和‘顶级工匠’？”
“是的。”摩根回答得干脆利落。
“我可以提供你所需要的一切：
从铺设覆盖全国的输油管道网络，到建立最先进的炼油体系。
从打通通往欧洲的销售渠道，到应对来自标准石油乃至华盛顿的政治压力。
我可以让你的‘中华石油公司’，在最短的时间内，成为一个能与标准石油分庭抗礼的能源帝国。”
条件极其诱人，几乎是林承志目前最需要的。
“那么，代价是什么？”林承志直接问道，目光清澈。
摩根欣赏地点点头：“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力。
代价是……深度绑定。
我希望‘中华石油公司’至少百分之五十一的控股权，归摩根财团主导的联合体所有。
当然，你个人将保留相当比例的股份，并继续担任公司的战略决策顾问，享有丰厚的分红。
同时，你名下的其他产业，包括未来可能的发展，摩根财团拥有优先投资权和合作权。”
这无异于要将林承志创造的帝国核心，直接纳入摩根体系！
虽然保留了股份和顾问身份，但失去了控股权。
意味着失去了最终决策权，未来公司将完全为摩根的利益服务。
书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林承志沉默片刻，脸上并未露出摩根预想中的震惊或愤怒，反而露出了一丝淡淡的、带着些许遗憾的笑容。
“摩根先生，”他缓缓开口，语气依旧平静。
“我由衷感谢您对斯宾德尔托普价值的认可，以及您提出的、无比慷慨的支持方案。
但是，关于控股权……”
他抬起眼，目光坚定地看向摩根：“请原谅我无法接受。”
摩根浓密的眉毛微微挑动了一下，似乎有些意外，并未打断，示意林承志继续说下去。
“斯宾德尔托普，以及未来的‘中华石油公司’，对我而言，并不仅仅是一项商业投资或财富来源。”
林承志的语气变得郑重，带着一丝超越年龄的深沉。
“它是我实现某些……更宏大目标的基础和工具。
这个工具的掌控权，必须牢牢握在我自己手中。
这一点，没有妥协的余地。”
林承志注视着摩根的双眼。
“我理解您对风险和回报的考量。
或许，我们可以探讨一种……更加平等，也更符合双方核心利益的合作模式？
比如，基于具体项目的合资公司，而非直接出让母公司的控股权？
或者，您以优先股或可转换债券的形式进行投资，享有优先分红和部分监督权，但投票权受限？”
摩根深深地看了林承志一眼，身体重新靠回椅背，拿起雪茄，深吸了一口。
烟雾缭绕中，他的面容有些模糊。
“更宏大的目标……”摩根低声重复了一遍，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光芒。
“年轻人，你的野心，比我想象的还要大。这很有趣。”
摩根没有立刻回答关于合作模式的问题，话锋一转：“你知道吗？洛克菲勒曾经也想用类似的条件吞并我早期投资的一些企业。
我拒绝了，然后……我建立了属于自己的金融帝国。”
他似乎在陈述一个事实，又似乎在暗示什么。
“控股权是我的底线，林先生。”摩根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没有控股权，摩根财团无法投入足够的资源和信誉去为它保驾护航。风险太高。”
谈判似乎陷入了僵局。
林承志心中叹息，摩根这样的人物，绝不会轻易在原则问题上让步。
“我理解您的立场，摩根先生。”林承志站起身，礼貌地说道。
“看来我们都需要一些时间，来重新评估彼此的价值和合作的可能性。
无论如何，感谢您今天的坦诚和款待。”
摩根并未挽留，只是用那双深邃的眼睛看着林承志：“很好。我会让管家送你出去。
不过，林先生，请记住。
在华尔街，乃至在整个美国，时间从不站在孤立无援者一边。
标准石油……不会等你太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