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体合作细节,我可以让‘美华洋行’的经理与徐先生详谈。
至于‘民用机械’,待产品成熟,必当优先考虑与支部合作。”
“痛快!”徐文伯抚掌轻笑,“与林先生合作,就是爽快。”
正事谈妥,气氛轻松了一些。
徐文伯又为林承志添了茶,状似无意地问道:“林先生近来可还顺利?听说闸北那边,动静不小,难免惹人注目。”
林承志心中一凛,知道对方意有所指。
共济会消息灵通,厂区的事情恐怕瞒不过他们。
“树欲静而风不止。”林承志坦然道。
“做些实事,总免不了招来些麻烦。好在有支部和诸位兄弟帮衬,尚能应付。”
徐文伯点点头,压低声音道:“林先生,有些话,本不该我多嘴。
但既为兄弟,便提醒一句。
您那厂区,近来似乎不太平。
不仅外面有人盯着,里面……恐怕也混进了些不干净的东西。
赵仲平那件事,恐怕没表面那么简单。”
林承志眼神一凝:“徐先生听到了什么风声?”
“风声谈不上。”徐文伯摆摆手。
“只是我们的人在日常‘信息收集’时,偶然发现。
近两个月,租界里有几拨生面孔,似乎在暗中调查从闸北厂区出来的人,尤其是那些技术人员和工匠。
手法很专业,不像是官府的人,也不像普通的商业间谍。
其中一拨,隐约和日本领事馆有些关联。另一拨……更隐蔽,背景不明。”
他看向林承志:“另外,您身边那位安德烈亚斯先生,背景深厚,想必能帮您处理很多麻烦。
但有时候,光芒太盛,也容易成为靶子。
有些人,对圣殿骑士团的动向,可是敏感得很。”
这话说得已经相当直白了。
共济会不仅察觉到了日本和不明势力对厂区的渗透。
甚至对安德烈亚斯背后的圣殿骑士团也有所了解,并提醒这可能引来其他神秘组织的关注!
“多谢徐先生提醒。”林承志郑重道,“我会加强防范。”
“防范是其一。”徐文伯意味深长地说道。
“有时候,主动把水搅浑,也不失为一种策略。
有些人躲在暗处,是因为暗处安全。
如果暗处也变得不安全了,他们自然就会露出马脚。”
主动出击?林承志若有所思。
会谈又持续了一刻钟,敲定了一些后续联络和合作的细节。
最后,徐文伯亲自将林承志和安德烈亚斯送至洋行后门一处隐秘的通道。
“林先生,今后但凡有用得着支部的地方,尽管开口。
上海滩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有些事,我们办起来,或许比官面上更方便。”徐文伯拱手道别。
“有劳徐先生。”林承志还礼。
离开洋行,坐上早已等候在巷子里的马车,林承志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安德烈亚斯,徐文伯最后那几句话,你怎么看?”林承志问道。
安德烈亚斯沉吟片刻:“他在暗示我们,可以利用共济会的信息网络和地下力量。
对潜在的渗透者进行反向调查,甚至……制造一些混乱,迫使对方暴露。
这或许是个办法。
圣殿骑士团在中国的力量主要集中于军事技术和上层关系。
在本地市井情报和行动方面,确实不如扎根多年的共济会东方支部灵活。”
“主动把水搅浑……”林承志喃喃重复,眼中闪过思索的光芒。
“或许,是时候给那些藏在暗处的眼睛,找点事情做了。”
马车驶过外滩,汇入车流。
林承志望着窗外繁华的租界景象,心中那个反击的计划,开始逐渐清晰。
法租界一栋公寓的窗帘后,一架望远镜正远远地监视着怡和洋行的后门。
望远镜后,是一张苍白阴郁的西方人面孔,正是光明会的“渡鸦”,弗雷德里克·梅耶。
“林承志……怡和洋行……共济会……”
梅耶放下望远镜,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果然,你和那些石匠勾搭上了。
看来,需要给杜兰德那边再加点压力了。
那只小‘夜莺’,最近似乎有些……不安分。”
他转身,对身后阴影中的一个身影低声吩咐:“给杜兰德发报:夜莺与目标人物近期接触频率异常降低,且未能提供有价值情报。
建议启动‘忠诚度再评估程序’,必要时可采取‘压力测试’。
我们需要确认,她到底还是不是我们的人。”
“是,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