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里的威胁意味,已经很明显了。用漫长的诉讼、高昂的律师费,拖垮你。
林守拙看着眼前这位精英律师,看着他眼中那种将一切掌控在规则内的自信,突然觉得有点无聊。
跟这种人“讲道理”,用让他的钢笔开花或者让他的皮鞋长草的方式,似乎有点……不够优雅,也缺乏针对性。
他想了想,然后,在王哲略带疑惑的目光中,弯下腰,从柜台最底下,摸索着端出来一盆小小的、翠绿的植物。
那是一盆含羞草。叶片嫩绿,看上去人畜无害。
“王律师,”林守拙将这盆含羞草推到对方面前,语气真诚,“你看,我这人其实挺好说话的。这样吧,如果你这盆含羞草,能在我面前,合上它的叶子……别说八千万,八个亿我都赔给你,怎么样?”
王哲愣住了,他看着那盆普普通通的含羞草,又看看林守拙那“认真”的表情,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这算什么?侮辱他的智商吗?
他下意识地伸手,想去触碰那含羞草的叶片,以证明对方的无稽之谈。
然而,就在他的指尖即将碰到叶片的瞬间——
那盆含羞草所有的羽状叶片,非但没有合拢,反而以违反生物常识的速度,猛地向外舒展、扩张!原本纤细的茎干骤然变粗变硬,翠绿的叶片边缘泛起一丝金属般的光泽,如同瞬间披上了铠甲的战士,充满了某种……戒备和抗拒的姿态!
它甚至微微转向王哲的方向,叶片震动,发出一种极其细微、却让王哲心脏莫名一紧的“嗡鸣”声。
仿佛在说:“莫挨老子!”
王哲的手僵在了半空中,脸上的从容和标准微笑第一次出现了裂痕,瞳孔微微收缩。
这……这怎么可能?!含羞草怎么会这样?!
林守拙惋惜地叹了口气,将含羞草又端了回来,那含羞草立刻恢复了原本娇弱无害的模样,甚至还讨好似的用叶片蹭了蹭林守拙的手指。
“你看,”林守拙摊摊手,表情无辜又无奈,“连我的含羞草都觉得你的要求不太合理。它都不愿意配合你碰瓷。”
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居高临下地看着脸色变幻不定的王律师,语气依旧轻松,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意味:
“王律师,回去告诉你的当事人。”
“想玩法律的游戏,我或许没什么兴趣。”
“但如果他非要玩……”
林守拙微微一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眼神却深邃如古井。
“我不介意,让他的整个商业帝国,都体会一下什么叫‘非法生长’。”
王哲看着他的笑容,没来由地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窜起。他第一次觉得,手中这份精心准备的律师函,轻飘飘的,毫无分量。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深深地看了林守拙一眼,拿起公文包,转身,步伐略显仓促地走向了自己的轿车。
这一次,他甚至忘了维持那标准的精英步伐。
林守拙看着他离开,弯腰拿起那份律师函,随手翻了翻。
“嗯,纸质不错,吸水性能应该挺好,下次给怕涝的盆栽垫盆底正好。”
他随手将价值“八千八百八十八万”的文件丢在角落,重新躺回他的躺椅,闭上了眼睛。
阳光依旧温暖。
只是,某些人心里的寒意,恐怕是驱不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