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样？”白晓走过来问。
林守拙的手按在叶小雨额头上，绿光涌入：“碎片……是‘时之镜’的残片。有记录和重现过去的能力。它选择了小雨，因为她的视觉回溯能力与它共鸣。”
“时之镜？”白晓倒吸一口凉气，“那不是……”
“是我当年的神器之一。”林守拙苦笑，“在最后那场战争中破碎了。我以为所有碎片都消散了，没想到还有一块流落到人间。”
叶小雨的颤抖渐渐平复，她抬起头，眼中还有残留的金光：“林老板……我刚才看到了……您的过去。”
“看到了多少？”
“很多。”叶小雨声音很轻，“您曾经是……万物生长之神。您有一座漂浮在云端的宫殿，花园里种着永远不会凋谢的花。您还有……”
她顿了顿：“您还有一个妹妹。但她……她在战争中……”
林守拙的手僵了一下。
“别说了。”他轻声说，“那些都过去了。”
陈伯走过来，表情复杂：“林先生，这块碎片……”
“已经和小雨融合了。”林守拙说，“强行取出会伤害她。而且，时之镜的碎片选择她，说明她们之间有契合度。让她留着吧，我会教她控制。”
陈伯犹豫了一下，点头：“好吧。但我们需要备案，并且定期检查她的状态。”
“可以。”
叶小雨站起来，还有些摇晃：“我……我会怎么样？”
“你会慢慢掌握碎片的力量。”林守拙说，“你的视觉回溯能力会增强，甚至可能……看到未来。但需要学习和控制。”
白晓拍了拍她的肩：“恭喜，你现在是神器持有者了。虽然只是个碎片。”
事情处理完毕，“守望者”队员开始清理现场，消除痕迹。赵天宇和“破界会”成员被带走，等待他们的将是特殊法庭的审判。
林守拙走到停车场中央，那里还残留着法阵的痕迹。他蹲下身，手掌按在地面。绿色的光芒扩散开来，所过之处，所有异常能量都被净化，裂缝愈合，连破损的水泥都恢复了原状。
“修复完毕。”他站起来，“明天这里会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陈伯看着这神奇的一幕，感慨：“有你们在，真是帮大忙了。”
“只是交易。”林守拙说，“那块地别忘了。”
“放心，手续已经在办了。”
他们离开停车场时，已经晚上九点多。大楼外，苏瑶的车竟然还停在路边——她没去安全屋。
看到他们出来，苏瑶立刻下车跑过来：“你们没事吧？我刚才感觉到地面震动……”
“没事了。”林守拙说，“都解决了。”
苏瑶看到脸色苍白的叶小雨：“这位是？”
“叶小雨，城东大学的学生。”林守拙介绍，“也是……新的神器持有者。”
苏瑶愣了愣，但没有多问，只是说：“先上车吧，送你们回去。”
车上，气氛有些沉默。叶小雨靠窗坐着，还在消化刚才看到的一切。苏瑶透过后视镜看她，又看旁边的林守拙，突然觉得这两个人之间……多了一种她不懂的联系。
那是共享秘密的联系，是触及过去的联系。
她握方向盘的手紧了紧。
送叶小雨回学校的路上，林守拙简单解释了刚才发生的事。苏瑶听完，久久没有说话。
“所以……你曾经是神明，有过妹妹，参加过战争？”她终于问。
“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林守拙看着窗外飞逝的街灯，“我现在只是个园艺店老板。”
“但你还有过去。”苏瑶说，“那些过去……会影响现在吗？”
林守拙沉默了一会儿：“有时候会。比如今天，时之镜的碎片出现，就意味着……可能还有其他碎片，或者其他什么东西，正在苏醒。”
“危险吗？”
“对我而言不算危险。”林守拙说，“但对普通人来说……是的。”
车子停在城东大学门口。叶小雨下车前，突然转身问林守拙：“林老板，您妹妹她……真的消失了吗？”
这个问题让车内空气凝固了。
林守拙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然后恢复平静：“她选择了自己的道路。而我选择了退休。就这样。”
叶小雨似乎还想问什么，但最终只是点点头：“谢谢您今晚救了我。还有……我会努力控制碎片的力量。”
“有任何不适，随时联系我。”
看着叶小雨走进校门，苏瑶重新启动车子。她没有马上开走，而是问：“要去喝一杯吗？我知道附近有个清吧，这个点还开着。”
林守拙看了看她：“好。”
清吧很小，只有七八张桌子，老板是个中年男人，正在吧台后擦杯子。看到他们进来，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两人在角落坐下，点了两杯低度果酒。
“你妹妹的事……能说说吗？”苏瑶轻声问，“如果不想说，就算了。”
林守拙转动着酒杯，里面的冰块发出轻微声响。
“她叫林守真，是我的伴身。”他缓缓开口，“在神明的概念里，没有血缘关系，但我们诞生于同一本源。她掌管凋零与轮回，我掌管生长与繁荣。我们本该是平衡的。”
“本该？”
“但她认为，轮回不应该有尽头。”林守拙眼神遥远，“她想要创造一个永恒轮回的世界，所有生命在其中不断重生，永远不会真正消亡。而我认为……死亡是自然的一部分，强行改变只会让世界失衡。”
“你们吵架了？”
“我们开战了。”林守拙苦笑，“神明之间的战争，持续了三个纪元。最后……她打开了通往深渊的门，想要借助那里的力量。我阻止了她，但代价是神宫崩塌，神器破碎，她也……坠入了深渊。”
他喝了口酒：“那之后，我就退休了。太累了，不想再管这些事。”
苏瑶看着他，第一次在这个看似无所不能的男人脸上看到了疲惫——不是身体的疲惫，而是灵魂深处、积累了无数岁月的疲惫。
“所以你选择在都市里开园艺店。”她说，“种花、养草、看着生命自然地生长和凋零。”
“对。”林守拙笑了，“很无聊，对吧？”
“不。”苏瑶摇头，“很……温柔。”
两人沉默地喝着酒。清吧里放着轻柔的爵士乐，时间仿佛慢了下来。
“时之镜的碎片出现，意味着什么？”苏瑶问回正题。
“意味着平衡正在被打破。”林守拙说，“当年破碎的神器不止时之镜。还有其他碎片流落人间。如果它们陆续苏醒，可能会吸引一些……不该来的东西。”
“比如？”
“比如还在寻找那些神器的存在。”林守拙说，“比如……我妹妹的追随者。她当年有不少信徒，即使她坠入深渊，那些人也没有放弃。”
苏瑶感到一阵寒意：“他们会来找你？”
“可能会。”林守拙放下空酒杯，“但无所谓。来了就处理掉，然后继续退休。”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苏瑶听出了其中的决心。
离开清吧时已经快十一点。林守拙送苏瑶到车边。
“今天谢谢你。”苏瑶说，“不只是为了公司的事，也为了……你愿意告诉我这些。”
“你也卷进来了。”林守拙说，“你有权利知道。”
苏瑶看着他，月光下他的侧脸轮廓清晰。她突然很想伸手触碰他，但最终只是说：“下次行动，还是要叫我。”
“好。”
“一定？”
“一定。”
苏瑶笑了，那是一个真正的、放松的笑容：“那我等你消息。晚安，林老板。”
“晚安，苏总。”
车子驶离，林守拙站在路边，直到车尾灯消失在街角。
他转身往园艺店方向走，步伐不紧不慢。街道很安静，偶尔有夜归的人匆匆走过。
走到一半，他停下脚步。
“跟了这么久，不累吗？”他对着空气说。
阴影中走出两个人——正是叶小雨描述过的，高个子左耳耳钉，矮个子右手蝎子纹身。
“清道夫。”林守拙认出来了，“你们雇主是谁？”
高个子男人开口，声音冰冷：“与你无关。我们只是来取东西——那个女孩体内的神器碎片。”
“那不可能。”林守拙说，“碎片已经和她融合了。”
“那就连人一起带走。”矮个子说，“反正雇主只要碎片。”
林守拙叹了口气：“我今晚真的不想再动手了。”
“由不得你。”
两人同时出手。高个子甩出十几枚飞刀，刀刃上涂着克制能量的药剂。矮个子则从地面滑行而来，双手变成金属利爪。
林守拙甚至没动。
飞刀在距离他一米处全部悬停，然后调转方向，以更快的速度飞了回去。高个子大惊失色，勉强躲开，但左臂还是被划出一道口子。
矮个子的金属利爪在触碰到林守拙周身无形的屏障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然后……融化了。
“什么？！”矮个子惊恐后退。
“我说了，不想动手。”林守拙看着他们，“回去告诉你们雇主，碎片我保了。如果再打叶小雨的主意，我会亲自去拜访他。”
两人对视一眼，知道今天踢到铁板了。
“我们会传达。”高个子咬牙说。
“顺便说一句。”林守拙补充，“你们身上有‘深渊’的气息。看来雇主和我妹妹有关。告诉她——如果她想回来，可以直接来找我。不用搞这些小花招。”
两人脸色大变，转身就跑，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林守拙站在原地，抬头看天。
月亮被薄云遮挡，朦朦胧胧。
“守真……”他轻声自语，“你果然还没放弃。”
他继续往店里走，这次脚步加快了些。
退休生活，好像真的要结束了。
至少，暂时结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