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纨绔设局·红璃受创
葬龙古墟那扭曲混乱的时空风暴，在夏衍眼中已不再是不可逾越的天堑。他身化一道混沌流光，周身枯荣法则流转，时而如春木勃发加速穿行，时而如秋叶凋零收敛气息规避风险。寂灭道则化作无形的屏障，将沿途狂暴的能量乱流悄然湮灭于无形。创生之力则如涓涓细流，持续温养着背上沉睡的云瑶。大罗金仙后期的修为全力施为，配合三道则的玄妙运用，其速度与威能远超百年前初入古墟之时。饶是如此，穿越这埋葬了无数强者的混乱地带，也耗费了外界整整三年时光。
当最后一道充斥着空间碎片的罡风带被甩在身后，眼前豁然开朗。熟悉的、被赤色星云包裹的赤霄仙城轮廓，再次出现在视野尽头。仙城依旧巍峨，悬浮于虚空，城墙上符文流转，巨大的防御光幕如同倒扣的赤色琉璃碗，散发着稳固浩瀚的气息。但夏衍敏锐地察觉到，仙城的气氛比百年前更加凝重肃杀。城墙上巡逻的卫队明显增多，甲胄森然，气息冷冽。城门处的盘查也严格了数倍，数位金仙巅峰的将领坐镇，神念如同探照灯般扫视着每一个进出者。
夏衍收敛气息，将自身修为压制在金仙巅峰，背着依旧昏迷的云瑶，混在入城的人流中。他容貌普通，衣着朴素，云瑶更是气息微弱如同凡人，并未引起太多注意。缴纳了入城所需的仙晶（这百年古墟所得，除龙尸真血外，也收获了些许矿石），两人顺利进入了这座阔别百余年的巨城。
城内景象依旧繁华，仙阙琼楼林立，各族修士穿梭如织。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无形的压抑感。街道上不时有身着赤霄城卫队服饰的精锐小队巡逻而过，眼神锐利地扫视着人群。一些酒楼茶馆中，修士们交头接耳，话题无不围绕着葬龙古墟的剧变、赤阳太子的重伤以及那神秘出手、疑似掌控寂灭之力的强者。
“听说了吗？天妖宫震怒！赤阳太子被抬回去时，只剩一口气了！眉心被洞穿，道基濒临崩溃，据说连妖帝陛下都惊动了，亲自出手才勉强吊住性命！”
“何止！跟随太子的护卫，据说只逃回去一个残废的，其余全灭！连金仙巅峰的鹰老都折在里面了！那可是接近大罗的存在啊！”
“寂灭之力…嘶…难道是传说中那种终结一切、令万道归墟的禁忌力量？葬龙古墟里到底藏着什么怪物？”
“赤霄城现在风声鹤唳，城主大人下了严令，严查一切可疑人物，尤其是从古墟方向回来的！生怕被天妖宫的怒火波及…”
“嘿，天妖宫找不到正主，迁怒是必然的。听说他们已经派了使者来赤霄城问责，要求城主府给出交代，并追查凶手！城主府的压力大得很呐！”
听着这些议论，夏衍面沉如水，心中并无波澜。赤阳太子咎由自取，他出手只为自保与夺宝。天妖宫的报复，在他引动寂灭本源的那一刻，便已有所预料。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而已。
他背着云瑶，径直朝着城中“万宝阁”的方向走去。百年之期将至，拍卖会即将开始。九转还魂草，是他此行唯一的目标。
万宝阁，位于赤霄城最核心的区域，是一座占地极广、气势恢宏的九层宝塔形建筑。塔身不知由何种神玉铸成，通体流光溢彩，无数玄奥的符文在塔壁上若隐若现，散发出浩瀚磅礴的空间波动。此刻，万宝阁周围更是人山人海，来自玄黄边荒各大星域、甚至更遥远星系的强大修士、世家代表、宗门长老汇聚于此。金仙多如狗，大罗亦不少见，各种奇异的种族、坐骑、飞行法宝将附近的天空都遮蔽了，强大的气息交织碰撞，形成一股令人窒息的威压。
拍卖会的门槛极高，光是入场资格，就需要缴纳一万上品仙晶作为押金，并验明百万仙晶以上的身家。夏衍背着云瑶，在无数道或好奇、或审视、或不屑的目光中，走到入口处。
“入场费，一人一万上品仙晶，验资百万。” 负责登记的是一位身着万宝阁执事服饰的中年修士，修为在金仙中期，语气平淡，带着公式化的冷漠。他扫了一眼气息微弱、昏迷不醒的云瑶，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显然认为带着这样一个累赘入场是浪费名额。
夏衍没有多言，直接取出一枚储物戒指递了过去。执事接过，神念一扫，原本冷漠的脸上瞬间浮现惊容！戒指内堆积如山的，并非仙晶，而是无数闪烁着各色光芒、蕴含着精纯星辰本源和稀有金属的矿石！其中几块磨盘大小、通体赤红、流淌着岩浆般能量的“赤阳星核”，更是散发着堪比金仙巅峰的灼热波动！这些都是夏衍在葬龙古墟混乱时空中顺手采集的珍矿，其价值远超百万仙晶！
“这…赤阳星核？！还有虚空秘银、星辰泪金…” 执事的声音都有些发颤，看向夏衍的目光瞬间变得恭敬无比，“贵客…贵客稍等！您的资格绝对足够！请稍等，我为您办理最高规格的‘天’字包厢玉符！” 他立刻换上了一副谄媚的笑容，手脚麻利地办理手续，并恭敬地奉上一枚雕刻着九层宝塔、灵光氤氲的紫色玉符。
夏衍接过玉符，背着云瑶，在一位美貌侍女的引领下，穿过人声鼎沸的大厅，直接通过内部传送阵，进入了位于宝塔顶层的“天”字九号包厢。
包厢内自成空间，极其奢华。地面铺着温润的暖玉，墙壁是整块的星辰晶壁，能清晰看到下方巨大的圆形拍卖场全景，视野绝佳。空气中弥漫着清心凝神的道蕴檀香。中央悬浮着一面巨大的水镜，实时显示着拍卖台上的细节。更有隔绝神念探查的顶级法阵守护，私密性极佳。
夏衍将依旧沉睡的云瑶小心地安置在包厢内柔软的云榻上，取出一瓶滋养神魂的“蕴神玉髓”，小心喂她服下些许，又布下一个简单的聚灵阵助其恢复。看着她苍白却依旧绝美的容颜上眉头微蹙，似乎在沉睡中也承受着神魂的痛楚，夏衍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百年守护，引星续命，这份恩情，太重了。
安置好云瑶，夏衍走到巨大的星辰晶壁前，负手而立，目光穿透晶壁，俯瞰下方。拍卖场呈环形阶梯状，此刻已是座无虚席，喧嚣声浪几乎要掀翻穹顶。中央的圆形拍卖台上，一位身着华丽锦袍、气度雍容的老者（大罗金仙初期）已然站定，正是万宝阁首席拍卖师——鉴宝真人。
“肃静！” 鉴宝真人蕴含道蕴的声音瞬间压过全场嘈杂。他环视四周，面带微笑：“感谢诸位道友远道而来，参加我万宝阁百年一度的玄黄边荒拍卖盛会！老规矩，价高者得！现在，拍卖开始！”
随着他话音落下，一件件在外界足以引起腥风血雨的奇珍异宝被呈上拍卖台。有能延寿万载的“九转紫玉蟠桃”，有蕴含一丝空间法则碎片的“虚空神石”，有能炼制后天灵宝胚胎的“混沌元胎”…每一次竞价都异常激烈，仙晶如同流水般被抛出，动辄数十万、上百万！场中气氛被一次次推向高潮。
夏衍始终平静地看着，这些东西虽好，但对他而言并非急需。他的目标只有一个！
时间流逝，拍卖会已进入尾声。鉴宝真人脸上的笑容愈发浓郁，声音也拔高了几分：“接下来，将是本次拍卖会倒数第三件压轴重宝！此物，关乎生死，逆转阴阳！乃是我阁费尽千辛万苦，从一处即将寂灭的太古遗迹中寻得…”
他故意顿了顿，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全场瞬间安静下来，无数道炽热的目光聚焦在拍卖台上。
鉴宝真人深吸一口气，郑重地取出一个通体由“万年玄冰魄”雕琢而成的玉盒。玉盒开启的瞬间，一股难以言喻的磅礴生机混合着奇异的轮回道蕴席卷全场！整个拍卖场的温度都似乎上升了几分，所有修士都感觉精神一振，仿佛寿元都增长了一丝！
玉盒中，静静躺着一株奇草。草生九叶，叶片狭长如剑，通体翠绿欲滴，流转着九道神秘的紫金色光环。草心处，一点如同心脏般跳动的金色光晕，散发出令人心悸的生命本源波动！正是那传说中的疗伤圣药，能重塑道基、唤醒真灵、逆转生死的——九转还魂草！
“九转还魂草！起拍价——三十万极品仙晶！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一万极品仙晶！” 鉴宝真人的声音带着一丝激动。
轰！
全场彻底沸腾了！
“三十五万！”
“四十万！”
“四十五万！我天剑宗要了！”
“五十万！此物我黑魔族志在必得！”
“五十五万！…”
价格如同坐了火箭般飙升！竞价者无不眼红，这株草代表的就是一条命！一条顶级强者的命！尤其是那些寿元将尽、道基受损的老怪物，或者宗门中急需救治的绝世天才，更是志在必得！短短数十息，价格便已突破百万极品仙晶大关！而且还在疯狂上涨！
天字九号包厢内，夏衍眼神锐利如刀。他没有急于出价，只是静静等待着。当价格攀升到一百五十万，竞价者只剩下寥寥数家顶尖势力，加价速度明显放缓时，他终于动了。
他拿起包厢内用于竞价的传音玉符，注入一道神念，一个平静却清晰地响彻全场的报价声响起：
“两百万。”
哗——！
全场瞬间一片死寂！所有人都震惊地看向天字九号包厢的方向！一次性加价五十万极品仙晶！这是何等的气魄与财力？！之前最激烈的竞价者，是来自中央星域“万兽山”的代表，一位须发皆张、气息狂暴的狮面老者（大罗中期），他刚刚喊出一百八十万的价格。
“两百万？！天字九号包厢的道友，你确定？” 鉴宝真人也有些失态，忍不住确认道。极品仙晶可不是大白菜，蕴含的仙灵气精纯无比，是修炼、布阵、驱动顶级法宝的硬通货。两百万极品仙晶，足以买下一个小型星系了！
“确定。” 夏衍的声音依旧平静无波。
“混账！哪来的狂徒，敢与我万兽山争抢？！” 狮面老者拍案而起，大罗中期的恐怖威压轰然爆发，如同风暴般席卷向天字九号包厢。然而，那威压触及包厢外的隔绝法阵，如同泥牛入海，连一丝涟漪都未激起。
“拍卖场内，价高者得。万兽山若出不起更高的价，便请安静。” 夏衍的声音透过法阵传出，带着一丝冰冷的漠然。
“你…！” 狮面老者气得浑身发抖，眼中凶光闪烁，但终究不敢在万宝阁的地盘上动手，只得恨恨坐下，咬牙切齿道：“两百一十万！”
“两百五十万。” 夏衍没有丝毫犹豫，再次加价四十万！如同在狮面老者心头狠狠剜了一刀！
“噗！” 狮面老者气得差点一口老血喷出，脸色铁青，最终颓然坐下，放弃了竞价。这个价格，已经超出了万兽山此次准备的极限，也超出了九转还魂草本身的价值太多。
其他包厢也陷入沉默。两百万已是天价，两百五十万更是让人望而却步。
“两百五十万极品仙晶！第一次！”
“两百五十万极品仙晶！第二次！”
“两百五十万极品仙晶！第三次！成交！恭喜天字九号包厢的道友，拍得九转还魂草！”
随着鉴宝真人激动的声音落下，拍卖锤重重敲响。全场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和复杂的议论声。所有人都记住了这个神秘而豪横的天字九号包厢主人。
很快，万宝阁的侍者恭敬地将封印在玄冰玉盒中的九转还魂草送到了包厢。夏衍检查无误后，毫不犹豫地将装有大量古墟珍矿的储物戒指交给了侍者。那戒指中的资源价值，远超两百五十万极品仙晶，但此刻在他眼中，远不及这株能救红璃性命的仙草重要。
他小心翼翼地捧着玉盒，感受着其中澎湃的生命力，百年筹谋的沉重终于卸下大半，眼中露出难以抑制的激动与期待。红璃，有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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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霄城，西城区，一处相对僻静的仙家洞府租赁区。
这里是红璃闭关静养的地方。洞府外布置着数重夏衍离开前亲手布下的防御与隐匿禁制，寻常金仙也难以察觉和攻破。
洞府内，灵气氤氲。最里间的静室中，红璃静静躺在一张万年温玉床上。她的脸色依旧苍白，气息微弱，如同沉睡。但比起百年前夏衍离开时，那几乎断绝的生机，此刻已稳固了许多。温玉床滋养着她的肉身，夏衍留下的枯荣创生之力形成的护体光茧，也在缓慢地修复着她的本源损伤。只是那核心的神魂之伤与血脉沉寂，如同坚固的冰层，依旧将她禁锢在沉眠之中。
玉床旁，一个穿着淡绿色侍女裙、梳着双丫髻的少女正托着腮，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沉睡的红璃。她叫小竹，是夏衍离开前，花重金从万宝阁雇佣的草木精灵所化的侍女，心思纯净，擅长照料灵植，也懂得一些温养之术。百年间，她一直兢兢业业地守护在这里，按照夏衍的吩咐，定期更换温玉床的灵液，梳理洞府灵气，确保红璃的肉身状态不恶化。
“红璃姐姐，你说夏衍大人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呀？” 小竹小声地自言自语，声音清脆如铃，“小竹好想看看你醒来的样子…夏衍大人说，你醒了，他一定会很高兴很高兴的…”
就在这时，洞府外隔绝禁制传来一阵极其轻微、几乎难以察觉的波动，如同水纹荡漾了一下。紧接着，一道无形的、带着阴冷气息的符箓，如同幽灵般穿透了最外层的防护禁制，悄无声息地贴在了第二层禁制的核心节点上。
符箓上刻画着极其复杂、扭曲的暗紫色符文，散发着一股令人心悸的“污秽”、“侵蚀”、“破法”的诡异气息——蚀法阴符！一种极其歹毒、专门污秽侵蚀阵法核心、使其暂时失效的禁忌符箓！
几乎在符箓生效的瞬间，第二层禁制的光芒骤然黯淡，如同被泼了浓墨，运转停滞了数息！
就在这禁制失效的刹那！
嗤！嗤！嗤！
三道快如鬼魅、无声无息的黑影，如同融入阴影的毒蛇，瞬间突破了洞府最外层的防御，出现在静室门口！他们全身笼罩在特制的黑色夜行法衣中，连面容都被阴影扭曲，只露出一双双冰冷无情的眼睛。气息收敛到了极致，但行动间流露出的那种训练有素的杀伐之气和空间穿梭的余波，昭示着他们绝非普通修士，而是精通刺杀、修为至少在金仙后期的死士！
“谁？！” 小竹的草木精灵感知极其敏锐，瞬间察觉到了入侵者的气息，猛地站起身，小脸上满是惊恐，下意识地挡在了红璃的玉床前。她双手掐诀，试图激发洞府内夏衍留下的最后一道应急禁制。
然而，为首的黑影眼中寒光一闪，屈指一弹！
一道凝练如实质的黑色指风，带着洞穿金石的锐利和一股阴毒的破法之力，瞬间击碎了小竹仓促凝聚的护体灵光，精准地点在她的眉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