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收敛气息,将身化寰宇的泡影压缩到最小,如同一颗不起眼的灰金色陨石,在狂暴的乱流中艰难穿梭、闪避。他不再轻易出手,除非遇到避无可避的致命威胁。
时空乱流中,没有时间的概念。或许只过了一瞬,或许已过去万载。夏衍凭借圣心感应,艰难地捕捉着玄黄大宇宙那熟悉的、浩瀚的本源气息,如同在惊涛骇浪中追寻着灯塔的微光。
途中,他见证了无数光怪陆离的景象:
文明墓碑: 一片冻结在琥珀色时间晶体中的大陆残骸。晶体内部,宏伟的城市化为废墟,无数形态各异的智慧种族保持着生前的姿态,脸上凝固着极致的恐惧与绝望。他们的文明之火,在某个未知的灾难瞬间被永恒冻结。
法则坟场: 一片区域漂浮着无数破碎的法则神链,如同巨龙的残骸。混乱的法则之力相互冲突、湮灭,形成一片连圣人都要绕行的绝对死域。夏衍甚至看到一条断裂的“因果之链”末端,还缠绕着半颗仍在微弱搏动的金色心脏(疑似某位陨落大能的道果残片)。
宇宙胎衣: 一团蠕动的、半透明的混沌物质,散发着浓郁的创生与毁灭气息。它像一颗巨大的卵,内部隐约可见星辰诞生、星系运转的虚影。这是一个正在孕育中的新生宇宙雏形!但一道巨大的时空裂痕贯穿了它,创生的伟力与毁灭的乱流在其中激烈交锋,预示着它夭折的命运。
时间回廊: 一片由无数面破碎镜子组成的迷宫。每一面镜子都映照着不同时间片段的光影:有恐龙称霸大地的蛮荒,有蒸汽朋克风格的钢铁都市,有精灵咏唱神术的森林圣殿,也有恒星寂灭的终极黑暗…夏衍穿行其中,需时刻稳固圣心,抵御无数时间片段的记忆洪流冲刷,稍有不慎便可能迷失在错乱的时光里。
每一次险象环生,每一次目睹宇宙的残酷与壮美,都让夏衍对寂灭新生的道则感悟更深一分。体内的大千世界在乱流压力和感悟滋养下,空间壁垒越发坚固,法则链条更加清晰完善,那轮灰金大日的光芒也愈发炽烈真实。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百年,或许是千年。夏衍体内世界的本源圣力已消耗近半,身化寰宇的灰金泡影也布满裂痕,光芒黯淡。
就在他圣心也感到一丝疲惫之时,前方狂暴混乱的乱流景象陡然一变!
一片相对“平静”的区域出现在感知中。这片区域的中心,悬浮着一块巨大的、不规则的暗红色大陆碎片!碎片表面沟壑纵横,布满了惨烈的战斗痕迹:深不见底的剑痕、被巨力轰击出的环形山、大片大片被奇异能量腐蚀成琉璃状的地表。更引人注目的是,碎片边缘,斜插着一柄断裂的巨剑!剑身布满裂纹,色泽暗金,虽已断裂,却依旧散发着令人心悸的锋锐与不屈的意志!剑柄处,隐约可见一个古朴的“玄”字徽记。
“玄黄战旗的碎片?还有…战天古剑?”夏衍圣心一震。他认得这徽记,这是玄黄大宇宙上古时期,抵抗域外入侵时,某个强大战盟的标志!这块碎片和断剑,是上古大战遗留的残骸,被时空乱流卷到了此处。它们能在乱流中存在至今,本身就蕴含着强大的法则力量,无形中镇压了周围一小片区域的乱流,形成了一处难得的“避风港”。
夏衍驱动灰金泡影,小心翼翼地靠近这块大陆碎片。碎片上残留的古老战意和法则气息,让他体内的寂灭道则隐隐共鸣。他降落在布满剑痕的焦黑大地上,脚踏实地(尽管是漂浮在乱流中的土地),身化寰宇的泡影终于可以暂时收起。
呼…一股苍凉、悲壮、不屈的气息扑面而来。夏衍闭上眼,圣念扫过这片战场遗迹。他仿佛能“听”到金戈铁马的杀伐之音,“看”到无数先辈浴血奋战、最终与敌偕亡的悲壮画面。断剑的低鸣,如同英魂不灭的战歌。
“前辈英灵,庇佑后人。”夏衍对着断剑方向,郑重地躬身一礼。并非虚伪,而是对抵抗外侮、守护家园的先烈们发自内心的敬意。这份敬意,与他守护红璃、云瑶,守护自身世界的信念隐隐共鸣。
他盘膝坐下,并非休息,而是以圣念沟通这块碎片和断剑残留的法则与战意。寂灭道则如同最精密的刻刀,开始解析、吸收这片古战场上残留的“破灭”、“锋锐”、“守护”、“不屈”等法则碎片。体内世界,那柄由寂灭之力凝聚的灰色剑胚虚影,在吸收这些法则碎片后,变得更加凝实,剑锋之上,隐隐透出一股斩破万法的绝世锋芒!
同时,他也尝试引动碎片本身蕴含的一丝微弱却坚韧的玄黄宇宙本源气息。这气息如同黑暗中的灯塔,比之前他模糊感应的要清晰强烈了无数倍!这无疑为他指明了最精确的回归方向!
在这片上古战场的“庇护”下,夏衍抓紧时间恢复。他汲取着碎片上残留的、相对温和的混沌能量(被古战场的法则过滤过),修复着身化寰宇造成的消耗,滋养体内世界。圣躯上的伤痕在圣力流转下快速愈合,黯淡的圣辉重新变得璀璨。
当状态恢复到七成左右时,夏衍站起身。他走到那柄断裂的巨剑前,伸手轻轻抚过冰冷粗糙、布满裂纹的剑身。一股不屈的战意顺着指尖涌入,与他体内的寂灭剑意共鸣。
“前辈,借您锋芒一用!”夏衍低语,眼中灰金圣芒暴涨!他并指如剑,体内寂灭剑胚的虚影在指尖凝聚,同时引动了体内世界那缕鸿蒙紫气的残余道韵!一股比之前破开时空壁垒时更加凝聚、更加纯粹的“开天锋锐”之意,在他指尖酝酿!
他不再需要完全依靠鸿蒙紫气,而是以自身圣道为基,融合鸿蒙道韵、寂灭剑意、以及这古战场残留的无上战意,凝成终极破界之力!
“玄黄!开!”
夏衍并指,朝着碎片之外,那狂暴时空乱流的最深处,那玄黄本源气息传来的方向,一指点出!
嗡——!
一道凝练到极致、仅有丈许长短的灰金色剑罡,自他指尖迸射而出!剑罡核心,一点细微的紫芒流转不息(鸿蒙道韵)!剑罡表面,无数细小的古老战纹浮现(古战场战意)!所过之处,狂暴的时空乱流如同遇到克星,无声无息地向两侧分开、湮灭!一条笔直的、相对“平静”的通道,被硬生生开辟出来!通道尽头,一片浩瀚、熟悉、带着温暖与召唤气息的宇宙星光,清晰可见!
玄黄大宇宙的屏障,近在咫尺!
夏衍没有丝毫停留,身化流光,沿着自己开辟的剑罡通道,朝着那片魂牵梦绕的星光,电射而去!
这一次,时空乱流仿佛被这融合了开天、战意、寂灭的剑罡所慑,竟无多少阻拦。夏衍的速度快到了极致,瞬息间便跨越了无尽距离,一头撞向那层坚韧而熟悉的宇宙胎膜!
“我回来了!”
在触及胎膜的刹那,夏衍圣念激荡,体内大千世界之力毫无保留地爆发,寂灭新生道则全力运转,与玄黄宇宙的本源法则产生共鸣!
啵——!
一声轻响,如同水滴融入大海。坚韧的宇宙胎膜,对回归的本源圣道敞开了怀抱。没有阻碍,没有排斥,只有一种游子归家的温暖与包容感瞬间包裹了夏衍。
眼前景象豁然开朗!
无垠的星空,熟悉的星辰运转轨迹,远处星河璀璨的漩涡,以及…那弥漫在宇宙尺度上、虽然淡薄却依旧能被圣人感知到的…血腥与战火的气息!
夏衍,跨越百万会元孤寂,历经时空乱流凶险,终以圣人之姿,携开天感悟,重返玄黄现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