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丹紧抿着嘴唇,眼珠叽里咕噜转:“凌姨喜欢蛇,不打蛇。”
王骁乐着放下手机:“还是害怕。这是家蛇,没有毒的,而且这个时候的蛇,也没有多少力气,你们看它呼地一下立起来,摇头摆尾,吐着信子,其实碰一下,马上就倒下去,老常不费力,就把头砍掉,一家人美美地吃肉,你们如果放开胆子,今天就轮到你们吃蛇肉锅。女人还是胆子小。”
佘凌悠悠地拿起手机:“我知道它是没有毒的,顶多几斤重,不容易咬伤我,我只是不想吃蛇。”
“凌姐,真不愧写小说,什么话都能圆回来,我如果不讲,你怎么知道它没毒?”
“app告诉我,这是黑眉锦蛇,无毒。”
“真的?再借我看看。”
“就是这个,‘万象’,上传照片,出来了。”
王骁瞪大眼睛:“啊哟,果然是黑眉锦蛇,看它眼睛后面,两条黑带,真好像两条眉毛一样,这遗相拍得真端正。不过凌姐,你为什么这么喜欢蛇?”
“我姓佘,从小就觉得,它是我的同族。”
“啊哈哈哈,这个理由,好像很充分。那么你看到别人烤蛇肉,是不是不太舒服?”
“就好像在烤我的肉。”
蒋缇看着她,这共情有点过度。
夜里九点多,佘凌盘腿坐在干草铺上,身上裹了一条毛毯,左手抱一个小巧的热水袋,右手捧着阅读器,《绿光:植语者的僵尸末世》,本来看得正过瘾:
“逃,逃,快逃!十几根金刚藤的枝条撒落地面,飞快钻入泥土,瞬间生发出新枝,上百条坚韧的藤蔓四面八方伸展开来,蛇一般缠住了僵尸的双腿,吼叫的活死人纷纷倒在地上,但仍然有二十几只僵尸,越过金刚藤的阻隔,狂热地追逐而来,而她的能量已将耗尽。”
“呼。”佘凌吐出一口气。
忍不住切了书,拿过手机,看着照片中的黑眉锦蛇。
自己的这种感情,充满浪漫幻想,真实面对的一刻,瞬间紧张,虽然知道无毒,但面对那昂首怒目、嘶嘶作响的生物,还是身上发凉,一颗心怦怦乱跳。
如果要论证这份爱,可能显得虚幻,但无论如何,心底仍保有一份亲切,总觉得彼此之间存在联系,仿佛精神图腾。
“你还不睡?不冷吗?”龙柏真躺在那里问。
佘凌打了个哈欠:“也差不多了,睡觉。”
脱掉外套,毛毯卷起来当作枕头,掀开棉被,紧贴着母亲躺下来,大腿碰到一只沉甸甸的暖水袋:“这样好天气不会很久,十二月、一月和二月,是最冷的三个月,据说去年最低温零下十五度,我们需要睡袋,最厚的那种。”
龙柏真轻轻摇头:“能有棉被就很好,睡袋太少,海丽在外面那么久,也没有找到几只。”
佘凌随便答应两声,满脑子想着睡袋,一只鲜红的睡袋正在眼前浮动,突然一只手在身上推动:“起床了,吃饭,兔子都醒了。”
佘凌揉着眼睛爬起来,耳朵里是轻微的咯吱咯吱啃咬声:“这么快,天就亮了。”
从被窝里拖出一大一小,两只热水袋,拧开塞子,里面的水倒进水杯和盆子里,还有余温。
佘凌端着水杯,来到帐篷外,正在刷牙,一个五十几岁的男人走来:“借用一下厕所,这几天又便秘,实在蹲不住。”
“嗯嗯。”
佘凌嘴里含着牙膏,牙刷抽出来,朝右边一挥。
竹丹打开一大张银亮的锡箔纸,从柴灰堆里扒出土豆:“太好了,还不是很凉,小兔该可以吃。”
蒋缇将水壶放在火上,皱眉道:“给它吃草,到树林里割几把草回来。”
竹丹狠狠摇头:“刚断奶,要吃有营养的食物。”
“野兔哪有那么娇贵?它在野外,跟着母兔,不也就是吃草?”
“但它现在是和我们在一起,我们要对它负责。”
蒋缇一闭眼,哪里来的这么强责任感?
佘凌哈哈地笑。
蒋缇睁开眼睛,瞪向竹丹:“你要想好,要对它负责,自己就要承担代价。”
竹丹点头:“我的一份分给它。”
佘凌道:“小小一只,有一口就好。这两天我们或许还有猎物。”
早饭之后,蒋缇匆匆去了农庄,佘凌洗净了锅碗,老男人从厕所踉踉跄跄出来:“哎呦我的天,肠子都要掉出来。”
龙柏真说:“蔬菜水果都少,又没有蜂蜜,多按摩一下腹部。”
“记得了。幸好你们有坐便,本来这个年纪就蹲不下,偏偏又出这样状况,坐了半个钟头,腿都发麻。”
佘凌笑道:“因陋就简,很粗糙的。”
粗树枝钉成的坐便椅,树皮都没有剥掉,缠上了塑料袋。
老汉一挥手:“这就已经很不错,钉子也要钱。”
尤其刚开始的时候,几根钉子就换两条野菜。
佘凌进入帐篷,整理一下,重又走出来:“妈,我去看看冠英,午饭不用等我了。”
竹丹问:“下午去打猎吗?”
佘凌笑道:“我自己去瞧一下套子就好,你照顾小兔,找些草给它作午餐,再多备一些干草,它那席梦思要时不时更换,兔子很爱干净,刚刚又在上厕所,把便便往外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