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引导的女人说:“她来看朋友。”
队伍里一个男人低声道:“有医生朋友真是好。”
四号房门前,女人停下来:“就是这里。”
佘凌笑着说:“谢谢,回头再聊,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一个老太太从里面走出来。
里面传出一声:“下一位。”
一个男人推门进去,佘凌迈动脚步:“不要关门。水晶,我来看你。”
“啊,凌姐,先在这边坐。傅震东,居然是你!”
陡然拔高的声音,让佘凌抖了一下,她看看颜水晶变形的脸,转头又望向那个男人:“你们认识?”
颜水晶紧紧咬着牙:“下士官,三年前地铁临时避难所,那一个大骚乱的晚上。”
男人脸色一阵惨白,马上转成血红:“我,我……”
“下士官,我好像记起来,他开了枪,然后不见了。”
“是的,他抛下我们,自己走了。”
三个字艰难从男人嘴唇挤出来:“对不起。”
颜水晶向前走近两步,一把抓住他的衣领:“你还知道抱歉啊,你逃走了,让我一个人面对残局,当时人群失控。”
傅震东紧紧揪住头发:“我当时崩溃了,因为我的判断失误,死了那么多人,上级指示迟迟不到……”
“所以你就走了,该死的,我差一点出演《集结号》。”
佘凌:《集结号》,什么剧情?
她倏忽转头:“去816基地,不是政府的指令?”
颜水晶摇头:“是我自己的决定,避难所无法再坚持了。”
傅震东:“指挥链断裂。”
有人轻轻敲两下门,挂号员的脸探了进来:“颜医生,后面很多人等看诊。”
颜水晶松开手,点点头:“很快的。下士官,你哪里不舒服?”
“湿疹,小腿和手上都有。”
“给我看一下。”
佘凌:“普外科现在也兼管皮肤科吗?”
颜水晶道:“普外科现在的意思是,普遍外科。唔,已经是中度,而且感染了,我给你开一点青霉素。”
“我听我们的药师说,需要用激素。”
颜水晶点点头:“是的,曲安奈德。但大战到现在,已经超过三年。”
傅震东一闭眼:“基本都已经失效。”
“饮食清淡,不要吃辣,不要喝酒,作息有规律,不要熬夜,能减轻病情。”
傅震东苦笑:“不喝酒,我睡不着觉。”
颜水晶抬起眼睛:“什么时候开始酗酒?”
“离开地铁之后。”
颜水晶垂下眼睑。
傅震东咧了咧嘴:“不需要如此感动,不单纯是为了那一件事,这里很多人都失眠,心烦意乱,要借助酒精才能平静下来,湿疹是流行病,因此蛇蜕很贵,一条完整的两米长蛇蜕,可以换到一只半大阉鸡。”
佘凌猛眨眼睛:“是这样吗?昨天三条蛇蜕,只换一只小奶兔。”
傅震东看了看她:“你一定被人坑了,如果是这个规格,三条,足可以换一只下蛋的母鸡。”
佘凌左手狠掐右手:我的鸡,我的下金蛋的母鸡o(≧口≦)o
傅震东沉重的神情略微放松:“下一次有交易,就来找我,我虽然不是很高职位,起码不会让你吃亏,本地人精得很。”
从口袋里取出笔记本和签字笔,刷刷刷写了一张字条,从桌面推过来:“就是这里。”
下午懒散的阳光中,佘凌摇摇荡荡,沿山路走了回来,远远地跑来了红茶。
佘凌弯下腰摸摸它:“今晚有大餐。哦,不要现在就扑。”
高高举起了左手提的物件。
向前走,母亲坐在光线之中:“已经四点钟,整逛了一天。”
又看看她手里:“好在带了东西回来。”
佘凌笑道:“山上的套子,总算没有白下。”
龙柏真点点头:“现在便要料理起来,只怕柴不够,竹丹,再去拾些来,这可有得炖。”
晚间将近七点,蒋缇拖着沉重的脚步,慢慢向营地走来,交错的电筒光线中,有人远远地喊:“妈妈,快来吃饭,快,快呀!”
耿新乐着:“什么大餐?叫得那么兴奋。”
罗心世走在她旁边,微微地笑:“孩子想妈妈。”
周坚道:“累了一天,吃什么都是好的。”
想到女儿,蒋缇加快脚步,帐篷前,跳跃的红色火光映照佘凌的脸。
佘凌抬头朝她一笑:“今天一定要多吃一点。”
伸出右手,一把揭开锅盖,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
耿新给那气味冲得,身体猛摇一下,如同挨了打:“这是什么?”
佘凌冲他呲牙一乐:“野鸡焖笋,山上套到了野鸡,妈妈和竹丹挖出冬笋。晓得你忙,就不留你了,快回去吧,家里人在等。”
耿新重重拍着大腿,夺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