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仁叫着:“佘小姐,这些能不能做水果电池?”
佘凌在客厅地板俯下身:“柠檬、铜片、锌片,可以的,我们来试一下。”
温乐怡向着丈夫噗嗤一乐:“每天电脑上敲字,原来是写的这些?这样的研究结论倘若发表,要惹起很大争议。”
陈克勤道:“人总是爱寻找心理安慰,尤其是女人,自欺欺人。整个世界已经一片废墟,不是闭上眼睛,捂住耳朵,真实就不存在。现在最要紧的,是生存。”
温乐怡笑道:“你要当屈原吗?愤世嫉俗。”
十月二十九号,周一。
早上八点半钟,从仁爱小学回来,佘凌清洗了清晨的餐具,从料理台上搬下洗碗机,放进下方橱柜,把那一套淡青色的磨盘放上去。
拍了拍手,侧着头看了看,轻松了,明天早饭菜头粿,直接就在这里磨米浆。
自己就如同一株植物,签订合同后,才开始扎根,经过太婆的事,甘苦与共,根系稍稍深入,到这时终于感到,在这个家庭,有了一点位置。
上午十点,难民营门前办公室内,娄劲飞对办事员说:“平小姐,我想撤回离营申请。”
年轻的女事务员看了看他,点点头道:“这样的决定不容易下,是吧?好在还没有向上面递交。”
从桌面文件框里抽出一个塑料夹,取出一张纸,递给娄劲飞:“自己拿回去撕掉就好。”
娄劲飞接过来:“谢谢。”
转身走出办公室,快步返回营区,经过岗哨,警卫抱着枪,用眼皮夹了他两下。
何苦呢?就知道不会有这样的勇气。
在这里执勤已经三年,看到许多的人,大体只有进来,没有出去,倘若哪一个人竟真的毅然离岛,爆炸性的新闻,会给人传说好久,就连自己这一班工作人员,虽感觉不很明智,却也会表示钦佩。
这一个男的,还有清早那个女人,好一阵没曾出现的奇观,上一次几个难民返回内陆,是在五个月前。
讲真,自己曾对她们抱有期待,与之前的人不同,这两个人少了那种孤注一掷,多了一份沉稳,看起来颇有把握的样子,让人刮目相看。
哪知不过一周,就改变了主意。
自己心中替她们鼓起的干劲,全都泄气。
不过却也没有什么看不起,传奇人物不是那么好做,几个人有宁折不弯的傲骨?苟且还是更安全些。
娄劲飞把那人的神情看在眼里,一瞬间对方情绪全数了然,暗笑了一声,并不是舍不得这里,只是情况有变。
现在只恨不能出去。
倘若能够离开难民营,以自己与处长的本领,应该能找到禇兴沛,便可以知道与他同住的是谁,顺着这条线索,掌握更多情况,决定未来的行动。
正匆匆走着,前方忽然闪出一个人影。
他浑身肌肉本能绷紧,抬起头来望向对面。
“娄劲飞?”
“是的。”
“请来这边,我有话说。”
“你是什么人?”
“楚丽钦你该认识的。”
娄劲飞后颈寒毛都竖起来,放轻脚步,一步一步跟着对方,走进营地深处。
一个小时之后,娄劲飞回到帐篷,何剑玉伏在那里,正做俯卧撑。
娄劲飞默默坐在她旁边。
何剑玉很快发觉不对劲,两人视线交汇,娄劲飞的头向外微微一摆,起身先走出去,何剑玉从地上站起,紧随也出了门。
“家里有人来。”
何剑玉瞳孔一缩:“她们也找到了你?”
“是的,已经同你谈过了吗?”
何剑玉轻轻点头。
“你决定怎样做?”
何剑玉默默不语。
片刻之后,盯着娄劲飞的脸,忽然问道:“你已经答应了她们?”
娄劲飞嘴唇微微颤动,露出个笑容:“你拒绝了吗?”
大半个上午,佘凌都在清理卫生。
到中午十一点四十分,终于大致完成。
匆匆吃了一碗傻瓜拌面,台式热干面让身体暖融融,特别的味道,台北上百种小吃中,最亲切的饭食。
将承托的杂粮烤饼嚼碎咽下,佘凌喝了几口水,距离出门时间还有四十分钟。
将塑料凳挪到墙边,佘凌坐下来,捧起阅读器。
后背抵在墙面,脊椎有点疼,脑中飘过客厅那一张黑色真皮大沙发,佘凌晃了晃头,还是不要坐过去。
点开屏幕,《搞怪女王手工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