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高地举起双手,佘凌踉踉跄跄走在路上,视线有些模糊,一不留神,差一点绊倒。
后面何剑玉低低道一声“小心!”
佘凌定定神,看一眼脚边,一只岛上的巡逻犬,鲜血从它头部流出,从前在军队服役,大战后转来这里,此时躺在那里,张大了嘴,锋利的牙齿在冬日中泛着寒光,眼皮未能闭合,直勾勾瞪着人。
佘凌迈动脚步,这些守卫者,如今都倒在这里。
“快一点,快一点。”劫持者吆喝道。
佘凌跨过一个小男孩的尸体,再前方,一个穿着警卫制服的女人躺在那里,胸口汩汩流血,仍然在喘气。
佘凌转过头:“她需要救治。”
何剑玉:“《红十字公约》——”
“闭嘴,快走!”
随着其她人慢慢向前走,经过一座城堡般的别墅,外层玻璃罩已经破损,炸出好大一个洞。
队伍最后停在马约翰广场,佘凌放眼望,密密麻麻的人,大约几千个,周围高高站着岗哨,广场内的囚徒,个个惊惶沮丧,局促不安。
大约整个岛上的幸存者全在这里了。
一些持枪的人在人群中冲撞,迅速把人分开:“老人孩子到那边。”
“妈妈!”
佘凌紧拉住母亲的手。
“走开!”
男人在她肩头狠狠一推。
佘凌向后栽了一下,眼睁睁看着母亲与自己分开。
何剑玉扶住她,在她耳边道:“先保护好自己。”
青壮年给驱赶到另一边,还有一些少年女男。
几个男人吆喝着:“检查,检查。”
佘凌望着一个人,忽然间低声惊叫:“是他。”
娄劲飞问:“谁?”
佘凌道:“那一次来卖煤的船队,有这个人,还同我打招呼。”
何剑玉仔细看着:“那一个商队里,一名水手,原来他是首领。”
“你,脸怎么这么黄?还发绿。”
前面女人:“黄疸型肝炎。呕~”
“到那边去。”
不住抓挠脖颈的女人给拉了出去。
何剑玉眼神一动,飞快把一样东西塞到娄劲飞手中。
娄劲飞眼珠转动,跨上前一步:“我辐射病,肺出血,这里有诊断。”
递过一张纸片。
佘凌:果然训练有素,病历随身携带。
文书模样的匪徒接过来看了看,手一挥:“去那边。”
佘凌:“劲飞!”
何剑玉捏一下她的手臂。
再次筛选后的人,在枪口下登上海船,这是一艘货船,一个个集装箱堆叠,如同房屋,上面开了门。
站在甲板上,佘凌转头,最后望一眼鼓浪屿,仿佛正被匈奴掳去草原。
“进去,进去。”
与何剑玉手挽着手,走进那黑漆漆的集装箱,同许多人拥挤在一起,好像被贩卖的黑奴。
手表上时间,一直过了傍晚7点,船终于开动。
何剑玉低声道:“居然储备这样多柴油。”
佘凌:“我又想上厕所。”
一直到第二天晚间八点,船舱终于停止颠簸,又过一阵,有人打开紧锁的门:“出来!出来!”
右手给何剑玉紧紧拉住,佘凌走出囚牢,夜空下深吸一口气,总算能够呼吸,集装箱内臭气熏天。
而且20多个钟头摇来荡去,幸亏自己还算有耐力,没有呕吐。
“卸货,卸货。”岸上吆喝不断。
“可以吃饭吗?”
身后一个男人问。
佘凌:是了,从昨天早上到现在,不要说饭,连一口水都没有喝。
一道手电光柱打在那人脸上:“搬物资。休息了这么久,该干一些活,你们这些懒鬼,只想着吃饭。现在把这些箱子抬上岸。”
佘凌仿佛一根榔头敲在脑上,让我死了吧,这样煎熬两天,到这里还要做苦力。
何剑玉握了一下她的手:“我们一起。”
一个又一个沉重的纸箱搬上拖车,已经记不清搬了多少个,佘凌腰都要累断,天边终于渐渐发白。
“检查,检查,抬手腕。”
佘凌刚刚抬起左手,男人残存的一只眼尖利地盯住,右手如同鹰爪般抓住,一下子撸下她的腕表。
佘凌忍着手腕脱皮般的疼,小心翼翼地问:“留在鼓浪屿的人,现在怎么样?”
“哈哈哈,全部死光光,机关枪突突突。”
佘凌两眼倒竖起来,双拳紧握:“你!——”
后面有人紧抓住她的上臂,佘凌回头望,何剑玉脸色紧绷,目光中满是告诫。
佘凌深吸一口气,松开拳头。
独眼男人歪着头,欣赏几秒钟她脸上的表情,指着她中指上的戒指:“取下来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