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修长的脖颈给那粗胖的手狠狠攥住,高高提起来,黄色的长嘴“啪啪啪”敲打,声嘶力竭地叫,白色的绒毛下,脸都红了。
鱼大头哈哈地笑:“到底是你这边,鹅更肥一点,海棠管的那一群,也不是不好,只多是年轻的鹅,长不到这样肥壮。这个时候要母鹅,肉更嫩些,夜宵不好吃得太油腻,清蒸是顶好的,鹅架可以拿来炖汤,小火煨上两个钟头,撇掉油,奶白清透,赶在明天早上六点,顾先生起床后,当天第一口鲜汤。”
“啧啧。”
佘凌舌尖抵着上颚,拍打两三下,发出响亮的声音。
鱼大头提着鹅,笑眯眯走出来:“听我这样一说,你们也馋了吧?只可惜厨房管得严,总管每道菜都仔细看过,哪怕近水楼台,也捞不到什么。”
尚芝兰:“知道你有心了。”
另一边,响亮的吞口水声音。
佘凌一笑:“晚饭到现在还没全消化。”
鱼大头看她一眼,左手挑起拇指:“哈哈哈!好一道东北菜,铁锅炖大鹅。”
肉全焖到酥烂,浑身上下只剩一张嘴硬。
眼神向旁边一扫,骆海棠这个反应,就让人满意多了,很有成就感。
“鹅我带走了,签的单给我一张。”
佘凌在那一张出货单右下角,刷刷刷写了自己的名字,尚芝兰也签字,撕下一张,交给鱼大头,又撕一张,尚芝兰拿夹子夹起来,佘凌把那用掉半本的单据,锁进柜子里。
恍惚回到亚新,严密的仓管流程。
鱼大头摇摇晃晃走出去。
佘凌拿过扫帚,清扫地上的鹅毛:“大白,我最喜欢的一只鹅。”
骆海棠笑嘻嘻挽着佘凌的胳膊:“方才鱼师傅就夸你,养的好鹅,会向顾先生、冷先生提起你。组长也说,你做事比别人都尽心。”
佘凌笑道:“谢谢组长。有鱼师傅帮我引荐,只怕马上就得提拔,到御膳房当洗碗工。”
骆海棠乐得前仰后合:“倘若真能去那样高贵的地方,千万帮一帮我们,三天两日,捎些好的来。”
尚芝兰瞪着她:“还有心说这些,快把自己的事料理清楚。”
倘若不赶快把鹅找回来,怎样美言都没用,鱼大头不过面子情,顺口两句好话,哪能真正帮忙?
佘凌心头瞬间又压上一块鹅卵石。
锁好栅栏,走出鹅棚,各自分手,佘凌一路走向板房。
暗处传来说话声。
“知道今天谁同我讲话?何剑玉。”
另一个男人的笑声:“她么?她是很难得说话的。”
佘凌放慢脚步,轻巧走路。
“是啊是啊,而且,她在夸我气色好诶。”
一道手电光亮起。
停了2秒。
仿佛同伴在仔细看着:“确实面露红光,脸也圆了些,吃什么这样长膘?再胖下去,便直追鱼大头。”
“上官,你又开我的玩笑。鱼大头,我哪里比得他?当那样的肥差,身上油都要冒出来,把他丢进锅里,炸出一盆油。不过,你说,何剑玉今天突然同我说话,还那样留意我,她是不是看上了我?”
“或者真看你长得俊。”
“哈哈哈,我就说么,她如今落到这里,原来再怎样高高在上,也傲气不起来,还不是要对咱们兄弟俯首帖耳?……谁,谁在那里?”
佘凌道:“刚去给鱼师傅签单,现在回来。”
手推车那一边转出两个人,独眼瞪着眼:“还不快走!等一等,鱼大头拿鹅,是做什么?”
“清蒸鹅。”
“啊,清蒸鹅,好肥的鹅,不过我还是更喜欢红烧。还待在这里做什么?等着领赏?”
佘凌扭过头,快步走了。
身后飘来两句:“她养鹅不错的,半夜喂草。”
深夜,鹅棚中的蜡烛亮起来。
拨开何剑玉头顶的发丝,佘凌仔细查看:“很好,正在恢复。”
何剑玉道:“上次一同受伤的工友,有一个已经开始头痛,伤口周围的肌肉,也有一点紧绷,提醒了他才发现。”
佘凌点头:“大概率是破伤风。”
“他很担心。”
佘凌叹一口气。
何剑玉握住她的手:“但我们没有办法。”
“是的。”
何剑玉望着她的眼睛:“有什么心事?这几天情绪都不对。”
佘凌皱眉:“丢失一只鹅。”
何剑玉的手微微放松:“放轻松,这不是严重问题。”
又看看她的面色:“还有什么事?”
佘凌咬了咬下唇:“独眼,我看到他就恶心,所有看守之中,他是最讨厌的一个,一张嘴巴整天不停。”
何剑玉点点头:“废柴向来关种。”
佘凌绷不住要笑:“原来你也追星,倘若不是写过娱乐圈文,真不知你说的是什么。”
转而面色又沉下来:“他不仅仅是哗众取宠,之前我来签单,听到他同上官杰说……”
何剑玉两条眉毛也微微蹙在一起,当佘凌不再说话,她笑了笑:“末世给了这种人无限胆量。但不必太过担忧,遇到什么,便解决什么,最后的对策,还可以执行升空计划,只要具备一定条件,也不是不可能成功。”
佘凌松开眉头:“是的,惹急了我们,让他四处起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