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来贺寿的宾客络绎不绝,侯府为了彰显皇恩浩荡,几乎邀请了京中五品及以上的所有官员。
众人正谈笑风生,忽然间场中静了一瞬,好似是有什么重要的人物到了。
韩相宜站在稍后的位置,抬眸顺着众人的视线望去。
只见来人身着一袭绣有暗金边纹的正青锦袍,腰间系着一条宽厚玉带,更显得身姿挺拔,长身玉立。
眉宇如剑,斜飞入鬓,深邃如寒潭的凤眸清澈而冷冽,透出一股不容忽视的深沉与决绝,柔和的暮光洒在他的侧脸,倒是柔化了凌厉感,更增添了几分云淡风轻、清贵非凡的气质。
韩相宜垂下眼眸清浅一笑,难怪他昨日特意问她今日会穿什么颜色。
原来是为了与她相衬。
真是个闷生性子。
见到谢道存,不少小娘子的神情不由变得惊喜羞怯。
尽管谢道存素有不近女色之名,任职大理寺卿后更,是传出了铁石心肠、冷酷无情的名头,可他无论是家世、外貌,还是那份独特的风采,都让人一见难忘,再见倾心。
当年那场盛大热烈的状元郎骑马游街的景象历历在目,郎艳独绝,举世无双,哪有不令人心动的道理?
在场的朝臣们却是心中警铃大作,个个神色凝重,心思各异。
要知道这位爷平日极少露面,上回他突然出现在永宁长公主的宴会上,可是直接带兵而来带走了杜崇,接着不出半日将军府便倒台,杜崇被处死。
现在他现身威远侯府,难道威远侯府会是下一个将军府?
众人往他身后瞧瞧,竟是一人前来,没带一兵一甲。
谢道存在众人的注视下缓步走向韩清正,站定后,抬手让身后随从将几大箱子贺礼放下。
他看向韩清正,神色从容,拱着手声音清朗道:“侯爷生辰喜乐,家父特命我前来恭贺,愿侯爷身体健康,万事顺意。”
镇国公府大房与侯府大房刚因婚事闹了不愉快,谢道存虽然和韩清正是平辈,但年龄比韩清正小上许多,谢如松派谢道存代表镇国公府前来贺寿,不是没道理。
韩清正微微一笑,语气温和:“替我向你父亲问个好。你能来已是难得,怎么还带这么多礼品?”
谢道存抬手指向其中几个箱子,道:“听闻侯爷爱茶,眼下锦州龙井正当季节,我便命人特意采了几箱,望侯爷笑纳。”
锦州龙井因其地理位置与气候条件得天独厚,茶香清雅,滋味醇厚,是龙井中的上品,不过产量稀少,因而历来珍贵难得。
韩清正闻言由衷感谢,郑重道:“贤弟有心了。”
见谢道存还真的只是来贺寿的,一群朝臣有人欢喜,有人失望。
蓦地,远远地就有一道扬长的声音从大门外传来,划破了庭院的宁静。
“圣旨到———”
众人闻声,心中一惊,纷纷跪地,齐声高呼道:“参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传旨的福全手中捧着明黄色的圣旨,缓步走入厅堂,徐徐展开圣旨,声音清亮而庄重:“威远侯韩清正听旨———”
韩清正起身,向前几步,再次跪地,恭敬道:“微臣听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承天命,统御万方,赖尔等臣工,同心协力,共襄盛治。威远侯勤勉尽职,忠心耿耿,实为朕之股肱,国之栋梁。今尔生辰,特颁恩赏,以彰尔之功绩,慰尔之辛劳。兹赐尔:白银千两、锦缎八匹、斗彩莲花瓷碗一套、御制文房四宝一副、青花底琉璃花樽一套。望尔再接再厉,恪尽职守,共辅朕躬,以成太平之业。钦此———”
随着圣旨最后一个字落下,韩清正悬着的心也随之落地。
他面色如常,心中却如释重负,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恭敬地低声道:“微臣接旨,谢主隆恩。”
无人知晓方才他心中是何等的紧张与不安,他还以为大监带来的是降罪诏书,根本没想到又会是赐下恩赏。
可是前几日皇上不是已经赏赐过珍宝了吗,今日怎地又下了重赏?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皇上这举动到底是真的嘉奖体恤,还是想把他们侯府架在火上烤?
君心似海,真叫人捉摸不透呐。
福全微笑着,双手恭敬地将圣旨递到韩清正手中,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不远处的谢道存,随后含笑对韩清正说道:“侯爷深受皇上器重,日后必定前程似锦,福泽绵长。”
这番话语中暗含深意,令跪伏在地的众人心头一震,暗暗揣测其中玄机。
韩清正身姿挺拔,宛如四季常青的松柏,他谦逊地回应道:“公公过誉了,能得皇上垂青与信任,实乃微臣之荣幸。”
福全只是含笑不语,轻轻挥动手中的拂尘,语气平和:“赏赐已送达,咱家就不多叨扰了。”
韩清正恭敬地拱手:“公公请慢行。”
直到福全的身影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外,厅堂内的气氛才重新活跃起来。
“侯爷,可喜可贺啊,可喜可贺啊,再次获得皇上的赏赐,您如今可谓是御前的红人了。”
“韩兄真是福星高照,令人艳羡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