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前世的阮璇没有意识到一个问题:如果这些传言从一开始就是假的呢?如果周蔚川和吴茜惠根本就没在一起过呢?如果这些闲话都是有心人故意让她听到的呢?
徐世嘉这个人简直可怕得令人害怕。
他太了解阮璇了,了解阮璇骨子里那股近乎偏执的倔强。就像一棵深深扎根的树,一旦某种认知在她心里成形,就再难撼动。
即使周蔚川亲口告诉阮璇,他从未喜欢过别人;即使他提前解释,说那些关于他的流言都是无稽之谈;即使他目光坦荡地望进她的眼睛,试图剖白自己,阮璇仍旧不信。
她的信任像一扇紧闭的门,而钥匙早被徐世嘉无声无息地调换了。
阮璇需要时间的沉淀才能看清事情的真相。
只有在时间的冲刷下,蒙尘的真相才会渐渐显露原本的模样。那些被偏见扭曲的认知,那些因流言而生的误解,才能在岁月长河的涤荡中,一点一点显露出真实的轮廓。
她就是这样一个执拗又复杂的人。
可那个时候,有些事情、有些人,一旦错过,就已不在。就像捧在手心的初雪,迟疑的瞬间已化作水痕。
周蔚川推开厕所隔间的门,哗哗的水声在空荡的洗手间里格外清晰,他站在洗手池前,冰凉的自来水冲刷着修长的手指。
笃行楼的男女厕所仅一墙之隔,此刻上课铃刚响过不久,楼梯间安静得能听见针落地的声音。那几个女生的八卦就像突然炸开的爆米花,一字不落地钻进他的耳朵。
“……我表姐亲眼看见吴茜惠亲他了……”
“……转学就是为了躲人……”
他慢条斯理地搓着手指,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这些传言夸张得可笑,无聊透顶。
今天来笃行楼是给高三的年级主任送转学材料。姜婧特意嘱咐他来这里找人,没想到还能免费听场戏。他不是人民币,做不到人人都喜欢。阿谀奉承的赞美和由衷而发的溢美之词他听得太多,背后含沙射影的中伤也早已见怪不怪,像这种造谣生事、背地里嚼舌根的恶意揣测他更是司空见惯。
他关掉水龙头,正要转身———
“学妹,谣言止于智者。”
隔壁突然响起的声音让他动作一顿。
那嗓音清泠泠的,像冬日里凝着厚厚冰霜的湖面,凛凛生寒;又像夏日里乍破的冰爽气泡水,清透冷冽。
是阮璇。
水珠顺着指尖滴落,在瓷砖上溅开细小的水花。周蔚川站在原地,蓦地觉得这场景莫名有趣,他轻轻甩了甩手上的水渍,冷峻的嘴角线条柔和下来,渐渐化作春风般和煦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