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蔚川还是第一次来彩金街，彩金街在市中心偏东区这一块儿，而二中和他家都在西区。
越往里走，周蔚川越发觉到这是一条极具烟火色的商业街：各色铺面鳞次栉比，酒香混着麻辣鲜香直往鼻子里钻，游戏厅的霓虹与奶茶店的暖光交织成一片。
阮璇订的那家火锅店藏在最深处，招牌上赫然写着“这是一家火锅店”几个大字。
“倒会起名字。”周蔚川望着那透着几分古灵精怪的招牌，不禁莞尔。
刚踏上门前青石板，一位穿藏青色制服的女服务员就迎了上来，阮璇竖起两根手指晃了晃，服务员便会意地带他们穿过热气腾腾的大堂。
走进大堂，阮璇的目光扫过热闹的用餐区，指向靠窗的角落，问道：“请问那里可以坐吗？”那个位置很妙，既能透过落地窗看街景，又隐在绿植后面自成一方天地，她喜欢。
“可以的。”服务员笑着点头，引他们入座。
点完菜后，年轻的女服务员微微俯身，将菜品一一复述确认，目光却不自觉地在两人身上多停留了几秒。
男生眉眼清俊，轮廓分明，女生清丽动人，两人站在一块，像是从青春电影里走出来的主角。他们店经常有学生情侣光顾，但像这样登对的，他们还是头一回见，刚才在门口时，她甚至犹豫了一瞬才敢上前招呼。
“二位有什么忌口吗？”她微微弯腰，语气比平时更轻柔些。
男生抬眼，声音低沉：“炒菜不要辣椒，也不要姜丝。”
“好的，马上安排。”她收回视线，利落地收起菜单，转身时仍忍不住想，这样的一对，真是连火锅的热气都遮不住般配。
阮璇坐在周蔚川的对面，听到话后托着下巴的手微微一顿，睫毛轻颤了几下：“咦，你怎么知道我不吃辣和姜的？”
周蔚川指尖在玻璃杯沿轻轻画着圈，笑出声：“那天在食堂，你挑出来的青椒和姜丝堆得像两座小山。”
她和他在学校的食堂里只有一次坐在一起吃过饭，就是那天王瀚宇喊檀歆过去和他坐在一块儿那次。
他连她挑食的细节都记得这么清楚？
服务员先把他们点的冰饮端上来。
“观察得这么细致？”阮璇用吸管戳着柠檬水里的冰块，浮起的柠檬片撞在杯壁上。
周蔚川靠在椅背上，窗外的灯光落在他睫毛上，映出细碎的光，他声音放得很轻，撩人而不自知：“可能关于你的事，我的眼睛会自动对焦。”
冰块“咔嗒”一声被吸管踢在杯壁上，阮璇感觉耳尖发烫，慌忙低头去捞沉底的柠檬片。
这不对吧，明明是她要撩他的，怎么反被将了一军？
她掩唇轻咳一声，目光飘向别处，巧妙地避开了话题。
没一会儿，服务员端着铜锅走来，番茄汤底在锅中微微荡漾，鲜红的色泽映着袅袅热气。几盘素菜和精致的羊肉卷、牛肉卷依次排开，薄如蝉翼的肉片透着诱人的粉嫩，虾滑则如珍珠般莹润地盛在青瓷碗中。
“先涮些肉卷吧。”阮璇话音未落，周蔚川已执起公筷，修长的手指夹着肉片在沸腾的番茄汤中轻轻摆动，浓郁的番茄香气随着蒸腾的热气弥漫开来，酸甜中带着微微的焦香，勾得人食欲大动。
几分钟后，阮璇执起长柄漏勺，在红汤中轻轻搅动，晶莹的油花随着她的动作打着旋儿。
“可以吃了。”她说着，眼角漾开一丝笑意。
阮璇盛了一碗番茄汤，热气氤氲中，她轻轻搅动瓷勺，低头吹散浮动的热气，汤面泛起细微的涟漪，映着她微微抿起的唇。
她忽然抬眸，声音轻而清晰地喊了他一声：“周蔚川。”
周蔚川正夹着一片涮得刚好的羊肉，闻声顿住，筷子悬在半空。他抬起眼看她，眼底的笑意未散，却多了几分专注：“嗯？”
“你知道这次答应和我单独吃饭，意味着什么吗？”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碗沿，目光牢牢锁住他。
周蔚川唇角微扬，故意反问：“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阮璇停顿一瞬，声音低而笃定，“你在回应我了。”
不是试探，不是猜测，而是确信。周蔚川望着她，胸口仿佛被那锅番茄汤的热气熨过，温软得不像话。
周蔚川低笑了一声，放在筷子旁的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目光灼灼地望进她眼里：“那你怎么确定，”他语调微扬，带着几分兴味，“不是你在回应我呢？”
空气仿佛静了一瞬，火锅的热气在两人之间袅袅升腾，番茄的酸甜香气里，他的笑意更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