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穿着深灰色中式长衫、鬓角微霜的老者早已候在门内。他面容清癯,眼神温润却深邃,见到陆景深,微微躬身,语气恭敬而不显卑微:“陆先生,您到了。诸位先生已在‘观星阁’奉茶。”他的目光随即落到射月身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探究与好奇,却并未让人感到不适,只是平和地颔首致意,并未多言。
陆景深回以简短的问候:“有劳墨先生久候。”随即对射月示意,两人便跟着这位被称为“墨先生”的老者向园林深处走去。
“墨先生是此间主人,一位真正的隐士和收藏家,也是……我们可信赖的同道。”陆景深的声音压得很低,仅容射月听闻,“今晚来的几位,有已退下来但仍具影响力的前辈,有在关键领域执牛耳的学者,也有两位……与你我略同的人。多看,多听,少言。”
射月微微点头,表示明白。她悄然运转心法,将自身因环境灵气和即将面对未知而产生的些微波动彻底抚平,气息愈发内敛圆融,仿佛与这幽静园林融为一体。
“观星阁”是一座三层高的木结构阁楼,飞檐翘角,古意盎然。顶层四面开窗,视野极佳,既可俯瞰园林夜景,亦可毫无阻碍地仰望星空。阁内陈设典雅,紫檀木的桌椅,墙上挂着意境深远的山水古画,空气里弥漫着顶级沉香清心宁神的幽香。
已有五六人在座。一位白发如银、面色红润的老者正闭目养神,手指轻轻敲着藤椅扶手,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度;一位戴着金丝边眼镜、气质儒雅的中年男子正与身旁一位穿着简约中山装、太阳穴微微鼓起、眼神锐利如鹰的中年人低声交谈;还有一位穿着素雅旗袍、气质娴静的老夫人,正安静地烹茶,动作行云流水。射月的到来,让几道目光瞬间聚焦在她身上,有淡然的好奇,有深沉的审视,也有对陆景深带她前来这一行为本身的玩味。
陆景深并未过多介绍,只简单道:“这位是射月,‘新月’智库的创始人。”在座几人也都只是礼貌性地点头致意,并未追问,显示出极高的修养和分寸感。射月能清晰地感知到,在座至少有三人,其体内蕴含的能量波动如渊似海,远在她之上,尤其是那位闭目养神的老者和那位眼神锐利的中年人。
聚会的气氛松散而高雅,众人品着老夫人烹的香茗,话题从近期某项突破性的航天技术,聊到古代某位思想家的理论对现代的启示,又转到某种罕见的天文现象。言谈间机锋暗藏,却又点到即止,往往一句话背后蕴含着多层深意。射月大多数时间安静地坐在陆景深下首,专注聆听,只在话题偶尔涉及到社会经济结构变迁或当代精英女性群体洞察时,才用清晰简洁的语言发表几句见解。她的观点角度新颖,逻辑严密,引得那位儒雅中年人和烹茶的老夫人都投来赞许的目光。
不知不觉,话题被那位被称为“秦老”的白发老者引向了更为悠远的方向。他放下茶杯,声音舒缓却自带力量:“近来翻看一些西域出土的孤本残卷,上面提及上古时期,曾有星坠如雨,其中蕴含一种名为‘星髓’的神物,据说能引动周天星辰之力,启迪生灵之大智慧。可惜啊,记载语焉不详,后世再无实证,徒留猜想。”
那儒雅中年男子推了推眼镜,接口道:“秦老所言极是。不仅是‘星髓’,纵观全球各大文明的神话体系,与星辰相关的圣物传说比比皆是。这些东西,究竟是先民基于敬畏的浪漫想象,还是确曾存在过、却因某种缘故失落于时光长河的真实之物,实在是耐人寻味。”
(第四十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