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擎的轰鸣声在喀什机场渐渐淡去,如同退潮般消失在身后。取而代之的,是越野车轮胎碾压在戈壁碎石与冻土混合路面上的、持续而单调的沙沙声,以及窗外呼啸而过的、裹挟着沙尘的干冷寒风。车窗外的景致,如同快速翻动的画卷,从绿洲小镇那令人怀念的、带着泥土和烤馕香气的人间烟火,迅速过渡到一望无际、只有芨芨草和裸露岩层在风中瑟缩的荒凉戈壁。随着海拔不断攀升,远方的雪山群如同巨龙的脊背,逐渐清晰,占据了整个视野的天际线。天空变得异常高远湛蓝,阳光毫无遮挡地倾泻下来,紫外线强烈得几乎能灼伤皮肤,但空气却冰冷刺骨,呼吸间带走了体内大量的热气。
射月坐在经过防弹和防寒改装的越野车后座,身上早已换上了那套轻薄却效能卓越的纳米材料内层防护服,外面套着不起眼的深灰色冲锋衣。她望着窗外那片纯粹、壮阔却又蕴含着致命危险的原始地貌,内心奇异地平静下来。这是一种将纷杂俗世暂时抛在脑后,直面最本质挑战的沉静。她知道,每前进一公里,就离都市的规则与安全远一分,离那隐藏在冰雪下的古老秘密与冰冷杀机近一分。
陆景深驾驶着另一辆同款越野车,如同沉默的守护者,紧随其后。副驾驶上是面色如同岩石般冷峻的“山猫”,他几乎一刻不停地操作着那台加固过的战术终端,屏幕的光映在他毫无表情的脸上,与外界保持着时断时续、饱受电磁干扰的卫星通讯。
“距离‘鬼嚎谷’最后一个补给点,白石头驿站,还有大概一百二十公里。”山猫头也不回,声音透过车内内部通讯系统传来,夹杂着滋滋的电流杂音,显得异常冷静,“根据‘暗刃’小队失联前最后传回的破碎信号定位,他们最后活跃的位置,在谷地深入约五公里处,一个大型冰瀑下方的冰蚀洞穴附近。那里的磁场干扰强度是外围的十倍以上,热成像显示该区域存在无法解释的持续性低温异常,比周边环境低十到十五摄氏度。”
驾驶车辆的司机是“暗刃”小队留守在外围的接应队员,代号“牦牛”,是个皮肤被高原阳光和风沙刻满沟壑、眼神却像鹰隼一样锐利的本地汉子,对这片土地的熟悉程度如同自己的掌纹。他双手沉稳地握着方向盘,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前方看似平坦却暗藏沟壑的荒原,用带着浓重口音的普通话补充道:“‘鬼嚎谷’……那地方,邪性!老辈子传下来的话,说那是被山神遗弃的地方,里面有守着宝贝的‘冰妖’,刮风的时候,那声音……唉,就跟成千上万的冤魂在哭嚎一样,所以才得了这么个名儿。这几年,也不是没有仗着装备好、胆子大的探险队往里闯,结果呢?大多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射月沉默地听着,双眸微闭,看似在休息,实则已将神识如同无形的雷达波,以自身为中心,谨慎地向四周扩散开去。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这片世界屋脊所蕴含的、近乎蛮荒的古老与苍茫意志,天地灵气虽然相较于都市浓郁且纯净许多,却带着一种原始的、不容侵犯的威严。同时,她的灵觉也清晰地捕捉到,在远方那片被冰雪覆盖的、如同獠牙般狰狞的雪山褶皱深处,正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却如同毒蛇信子般令人脊背发凉的阴寒气息。这股气息与之前接触过的幽冥道力量同源,却少了几分人工修炼的痕迹,多了几分源自天地、经年累月积累下的纯粹死寂与暴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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