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将至,东山山脉如同蛰伏在墨色海涛中的巨兽,轮廓模糊而压抑。一场罕见的浓雾弥漫开来,吞噬了月光与星光,将山林浸染得伸手不见五指。
空气湿冷黏腻,带着泥土腐烂和草木幽深的气息,每一次呼吸都仿佛能感受到山中沉淀了百年的寂寥与阴森。
寂灵寺就坐落在半山腰的这片浓雾核心。它早已荒废多年,断壁残垣在夜色中如同巨兽暴露的嶙峋骨架,唯有那座主体结构尚存的大雄宝殿,像一颗顽固不肯停止跳动的心脏,在风中发出呜咽般的咯吱声响,仿佛诉说着不为人知的往事。
射月穿着一身哑光黑的战术运动服,软底鞋让她踏过及膝荒草时几乎悄无声息。她孤身一人,如同融入夜色的精灵。
元婴期的神识早已如水银泻地,以她为中心向四周蔓延开来,将方圆数百米内的一切细微动静都清晰地反馈回她的脑海。
风的每一丝流向,枯叶坠地的轨迹,夜枭在巢穴中轻微的转动,甚至昆虫在泥土下蠕动的窸窣……以及,正前方主殿内,三个刻意压制却依旧带着凶戾波动的呼吸声,还有一股更深沉、更隐蔽、如同冰层下暗流般阴冷的能量源,正盘踞在殿宇深处。
“三个金丹中后期,一个元婴初期巅峰……还真是看得起我。”射月心中冷笑,对方的布局简单粗暴——请君入瓮。但他们错估了闯入者的实力,她早已非吴下阿蒙,而是初展锋芒的九天之凤。
“吱呀——” 她推开那扇摇摇欲坠的、漆皮剥落的厚重木门,仿佛推开了尘封的时光。一股浓烈的霉味混合着陈年香灰和木头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
殿内没有电,光线极度昏暗,只有几盏不知从何处接来的、散发着惨绿色幽光的应急灯,勉强勾勒出内部轮廓。残破的佛像失去了往日的宝相庄严,在诡谲的光线下,慈悲的面容被扭曲成一种似笑非笑的诡异表情,默默地俯视着下方。蛛网如同灰色的幔帐,在角落里随风轻荡。
三名身着统一黑色劲装、脸上戴着狰狞恶鬼面具的幽冥道成员,呈品字形站立,眼神透过面具的眼孔,射出冰冷而充满敌意的光。他们的气息连成一片,带着血腥味的煞气弥漫在空气中,显然都是经历过生死搏杀的好手。
而在他们身后,阴影最浓重的主位蒲团上,盘膝坐着一个枯瘦如柴的老者。他穿着一件灰色的旧式长衫,身形佝偻,双目紧闭,脸上布满深壑般的皱纹,双手抱腹,指间缓缓盘动着一串乌黑发亮的骨珠。正是飞机上那个气息幽深的老者,此刻他给人的感觉更加危险,如同一条进入狩猎状态的老蛇。
“射月女士,果然准时,单刀赴会,好胆色。”为首的面具人向前踏出一步,声音沙哑干涩,像是砂纸摩擦着生锈的铁片,话语中的讥讽毫不掩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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