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雨水如同鞭子般抽打在脸上、身上,瞬间浸透了单薄的衣物,黏腻地贴在皮肤上,带走所剩无几的体温。狂风咆哮着,几乎要将苏韫莬瘦削的身影掀翻在地。他赤着脚,踩在冰冷湿滑、布满碎石和杂草的地面上,每一步都传来钻心的刺痛和冰寒。
眼前是几乎化不开的浓稠黑暗,只有偶尔撕裂天际的闪电,能短暂地映亮周围狰狞的景象——扭曲的枯枝,废弃的建筑材料,以及远处那栋如同巨兽般蛰伏、此刻已与他无关的堡垒轮廓。雷声滚滚,震得大地都在颤抖。
苏韫莬顾不上方向,只有一个念头——远离!远离那座精致而冰冷的牢笼,远离秦铮那令人窒息的掌控!他凭借着闪电间歇的光芒,跌跌撞撞地朝着与堡垒相反的方向,深一脚浅一脚地狂奔。
雨水模糊了他的视线,冰冷剥夺着他的知觉。肺部火辣辣地疼,每一次呼吸都灌入大量冰冷的雨水和空气,呛得他剧烈咳嗽。脚底早已被划破,鲜血混合着泥水,每踏出一步都留下一个模糊的红色印记,又迅速被暴雨冲刷稀释。
但他不敢停。
意识中那层“护甲”在剧烈地波动着,高强度的使用和恶劣环境的干扰,让它变得不再稳定。他能“感觉”到,身后那栋建筑方向,秦铮那庞大而愤怒的意志场,如同被激怒的蜂群,正以前所未有的强度和精度扩散开来,进行着地毯式的扫描和搜索!那冰冷的触感如同跗骨之蛆,紧紧追摄在他的身后!
更远处,那股属于“回收派”的、带着明确标记意味的冰冷意志,也似乎在暴雨的干扰中重新变得活跃起来,如同在黑暗森林中亮起的探照灯,虽然光束摇曳不定,却依旧危险地扫视着这片区域!
他像一只被猎犬和猎人同时追逐的幼兽,在暴风雨的原始狂野中,进行着一场力量悬殊的亡命奔逃。
体力在飞速流逝,精神因为维持“护甲”和承受双重意志搜索而濒临枯竭。眼前的景象开始旋转、模糊,耳朵里除了风雨雷声,开始出现嗡嗡的耳鸣。
他摔倒了。膝盖重重地磕在一块尖锐的石头上,剧痛让他几乎晕厥。泥浆灌满了他的口鼻,窒息感扑面而来。
要……结束了吗?
就这样,倒在这冰冷的雨夜里,如同一条无人问津的野狗?
不!
一个更加清晰、更加炽烈的念头,如同最后的火星,在他即将熄灭的意识中燃起——他不能倒下!他还没有见到瑾棽安然无恙的笑容,还没有质问凌曜更多的真相,还没有……还没有作为一个完整的“苏韫莬”,而不是谁的“火种”或“哥哥”,真正地活过一次!
求生的本能和那股不甘的意志,催发出了身体里最后一丝潜力。他用手臂支撑着泥泞的地面,艰难地、一点点地重新爬了起来。雨水冲刷着他脸上的污泥和血水,露出一双在闪电映照下、燃烧着惊人光芒的眼睛。
他环顾四周,借着又一次闪电的光芒,他看到不远处似乎有一个半塌的、由混凝土块和扭曲钢筋构成的废墟,像是一个未完工就被废弃的建筑地基,形成了一个相对低洼、可以暂时躲避风雨和视线的角落。
就是那里!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拖着那条受伤的腿,踉跄着扑向了那个废墟。钻进钢筋水泥构成的狭窄缝隙深处,身体蜷缩起来,紧紧抱住自己,试图汲取一点可怜的温暖。
这里相对干燥一些,至少挡住了直接倾泻的暴雨。但寒冷依旧无孔不入,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牙齿咯咯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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