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韫莬心头一震。瑾棽比他想象的要敏锐。“不完全是……”他想否认。
“就是的!”瑾棽打断他,眼圈又红了,但这次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激动和自责,“我都听到了!那个人说什么‘锚点’!是因为我,他们才找到你的弱点,对不对?哥,我不是小孩子了!我不要永远躲在你后面,不要总是当你的累赘!”
他看着苏韫莬,眼神亮得惊人,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心:“告诉我,我能做什么?怎么样才能不拖累你?怎么样才能……帮到你?”
苏韫莬看着弟弟眼中那簇燃烧的火焰,仿佛看到了当年那个倔强地想要保护受伤小鸟的孩子。心疼与欣慰交织。他不能再把瑾棽完全当成需要庇护在羽翼下的雏鸟了。这场风暴已经将他们都卷入,瑾棽有权选择自己的姿态。
他反握住瑾棽的手,语气郑重:“你现在能帮我的,就是在这里好好待着,保持警惕,照顾好自己,让我没有后顾之忧。这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他顿了顿,看着瑾棽略显失望的眼神,补充道,“还有,试着去感受……我们之间的联系。不是用脑子想,是去感觉。当你觉得心里很慌,或者有奇怪的感应时,试着告诉我。这很重要。”
他这是在引导瑾棽初步觉察自身作为“锚点”的敏感性,或许在未来,这份纯粹的连接能成为某种指引或稳定剂。
瑾棽似懂非懂,但很认真地点了点头:“我记住了,哥。”
接下来的时间,在一种相对平静却又暗藏紧绷的气氛中度过。苏韫莬强迫自己进食,尽管味同嚼蜡。他尝试着缓慢运转“火种”之力,修复受损的身体和精神。效果很慢,但能感觉到一丝丝力量在重新凝聚。瑾棽则像个尽责的小卫士,负责处理简单的饮食,时刻注意着门外的动静,并努力尝试着苏韫莬所说的“感受联系”。
安全屋内只有他们两人,与外界完全隔绝。凌曜的通讯器一直沉默着,这让人不安,但也意味着外面的干扰和搜寻可能异常激烈。
苏韫莬靠在床边,手中无意识地摩挲着那块暗金色晶体碎片。触感依旧奇异。他不敢用意识深入探查,但仅仅是这样握着,似乎也能感觉到自己消耗的“火种”之力恢复速度有极其微弱的提升?这碎片,像是某种高度提纯的、与“普罗米修斯”本源相关的能量结晶体,但其中蕴含的“清洁”与“抹除”意志已经随着“净化协议”的崩溃而消散,只剩下了相对惰性的能量基质。
这或许是件有用的东西,也可能是更危险的诱饵。
傍晚时分,瑾棽靠在窗边,透过贴膜的缝隙警惕地向外张望。苏韫莬则闭目内视,继续着艰难的恢复。意识中的“回响之海”比昏迷时平静了一些,但那些连接通道依旧清晰地存在着,传递着各自不同的、或明或暗的波动。
突然,一直沉默的通讯器屏幕,毫无征兆地亮了起来。
没有声音,只有一行简短的文字,带着凌曜特有的加密风格:
【明日午夜,老地方,最后一班‘渡船’。过时不候。】
老地方?渡船?
苏韫莬心中一动。凌曜指的是他们童年那个废弃气象站?还是别的什么只有他们两人才知道的隐秘地点?“渡船”显然是离开此地、前往下一个更安全或者更关键地点的代号。
时限是明天午夜。时间紧迫。
他抬起头,看向窗边警惕的瑾棽,又看向手中那块暗金色的碎片。
尘封的安全屋对话刚刚结束。
而新的、更加危险的旅途,已然发出了启程的预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