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的指尖抚过纸页,粗糙的纸感突然勾出一段清晰的记忆 —— 那年他一百一十四岁,跟着祖父回到老家镇上的 “暖心善堂”。那座善堂是清代传下来的老建筑,黑瓦覆盖着青灰,瓦檐下挂着几个褪色的红灯笼,风一吹就轻轻摇晃,像在传递 “温暖” 的信号;白墙透着岁月的斑驳,墙根处还长着几株腊梅,冬天开花时满院都是清香;木门上留着当年的铜环,铜绿爬满环身,推开门时会发出 “吱呀” 的轻响,像老人缓慢的叹息,又像在温柔地欢迎每一个需要帮助的人,欢迎每一份带着善意的温暖。
善堂里的正屋摆着几张八仙桌,桌上总放着热茶和点心,是给来求助的人准备的;墙角的柜子里叠着整齐的棉衣和棉被,都是镇上的人捐的,针脚里藏着暖意;后院的小厨房里,总飘着粥香,冬天煮红薯粥,夏天熬绿豆汤,谁饿了都能盛一碗喝,不用客气。善堂的墙上挂着一块木牌,上面写着 “向善互助,暖心暖人”,是祖父年轻时亲手写的,字迹虽有些褪色,却依旧透着温暖。
祖父是善堂的守护者,年轻时跟着他的父亲打理善堂,一辈子都在坚守 “向善助人、温暖传家” 的规矩。不管是寒冬还是酷暑,善堂的门总开着,遇到流浪的人,祖父会给他们递上棉衣和热粥;遇到家里困难的村民,祖父会组织镇上的人帮忙,有送粮食的,有送衣物的,有帮忙干活的。有次,村里的王大爷得了重病,家里没钱治病,祖父带头捐了钱,还挨家挨户去劝捐,最后凑够了医药费,王大爷康复后,带着自家种的蔬菜来善堂,拉着祖父的手说:“老顾,要是没有你,我这条老命早就没了,你真是个大善人啊。”
陈默小时候,总喜欢在善堂里玩,祖父不忙的时候,会教他叠棉衣,指着针脚说:“你看这针脚,每一针都带着暖意,穿的人能感受到,缝的人也能心安;人和人相处也一样,多一点善意,多一点帮助,就能让大家都暖起来。” 他还会让陈默帮忙端粥,那时候的粥要小心地端,生怕洒出来烫到人,陈默总端不稳,祖父会握着他的手,一点点教他:“端粥要稳,待人要诚,帮人要真,这样才能把温暖传递给每一个人。”
可后来,镇上的人生活越来越好,来善堂求助的人越来越少,有些年轻人觉得善堂 “没用了”,开始来这里打闹 —— 有人把柜子里的棉衣扔在地上,用脚踩着玩;有人用小刀在八仙桌上刻字,“某某到此一游” 的字迹歪歪扭扭,刻痕深的地方甚至露出了里面的木芯,像一道道丑陋的伤疤;还有人把零食袋、饮料瓶扔在厨房里,油污沾到了锅碗瓢盆上,擦都擦不掉,留下一圈圈黑印,像在厨具上蒙了一层灰。
有次,几个穿着潮流的年轻人甚至想把善堂里的铜锅搬到外面当废品卖。那口铜锅跟着善堂走过了几十年,锅底虽然有些发黑,却依旧能煮出香喷喷的粥,他们却用锤子砸锅沿,“哐当哐当” 的声响在安静的善堂里格外刺耳,其中一个染着蓝头发的年轻人,手里拿着锤子,不屑地说:“这破锅值不了几个钱,不如卖了买游戏手柄,比放在这里占地方强,谁还需要这破善堂啊。” 幸好祖父及时赶来阻止,他看到被砸得变形的锅沿,手都在发抖,声音带着一丝哽咽:“这锅煮了几十年的粥,养活了多少流浪的人,你爷爷的爷爷,当年就是喝着这锅里的粥,才熬过了饥荒;你们小时候,不也跟着爸妈来这里喝过红薯粥吗?那时候你们还说粥好喝,现在怎么就忘了?你们怎么能这么糟蹋?当年闹灾荒的时候,多少人靠着这善堂,靠着这口锅煮的粥,才没饿死,你们怎么能这么狠心,这么不懂得珍惜善意的根?”
看着被糟蹋的善堂,镇上的老人都来劝祖父:“老顾,别管了,现在的年轻人都这样,只想着自己,不懂‘向善’的重要,你管不过来的,只会让自己生气。” 陈默也心疼祖父,看着他每天为了善堂操劳,头发越来越白,眼角的皱纹越来越深,手上的老茧也越来越厚,劝道:“爷爷,要不咱们把善堂关了吧,省得再被糟蹋,您也能好好歇歇,不用这么累。”
祖父却摇了摇头,眼里满是坚定,他从家里拿来细砂纸和木蜡,每天早上天不亮就来善堂 —— 先用细砂纸轻轻打磨八仙桌上的刻痕,动作轻得像在抚摸伤口,生怕磨坏了周围的木头,磨下来的木屑他都小心地收起来,放在一个小袋子里,说 “这是老橡木,留着补小裂缝”;再用小刷子蘸着木蜡,一点点给桌子补蜡,刷子在他手里像有了灵性,每一笔都涂得均匀,让桌子慢慢恢复原本的光泽;把扔在地上的棉衣捡起来,用清水洗干净,放在阳光下晾晒,阳光洒在棉衣上,像给棉衣镀了层暖光;还把厨房里的垃圾都捡走,用浸了肥皂水的布,一点点擦试着锅碗瓢盆上的油污,擦不掉的地方,就用细棉布蘸着小苏打轻轻擦拭,最后再给铜锅上了点铜油,让铜锅重新焕发光泽。
他还在善堂门口立了块新的木牌,用毛笔写着 “向善不息,温暖不止”,字迹苍劲有力,一笔一画都透着对善堂的珍视,墨汁是祖父特意磨的松烟墨,透着淡淡的清香,木牌的边缘还被他用砂纸打磨得光滑,生怕刮到路人,细节里满是用心。
一开始,有些年轻人还会站在旁边嘲笑:“老顽固,这破善堂有什么好护的?改成网红餐厅多赚钱,比你守着这破地方强。” 甚至有人故意把祖父刚洗干净的棉衣又扔在地上,还笑着说 “反正也没人穿,留着也没用”。祖父却不气馁,第二天依旧早早来善堂,把棉衣重新捡起来洗干净,他会主动凑过去,脸上带着温和的笑,给年轻人讲善堂里的故事:“你们看这口铜锅,当年我父亲就是用它给流浪的人煮粥,冬天煮红薯粥,暖到心里;夏天熬绿豆汤,凉得解暑;你们小时候,不也跟着爸妈来这里喝过粥吗?那时候你们还说粥里有甜味,现在怎么就忘了?要是连老祖宗留下的‘向善’二字都不记得,咱们还能算有良心的人吗?”
有次,那几个想卖铜锅的年轻人又来善堂,他们拿着刀,想把善堂的木门拆下来当柴火。祖父走过去,没有骂他们,只是指着门上的铜环,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你们看这铜环,多少人推过它来求助,多少人推过它来捐东西 —— 有老人推开门,来捐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