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晓放下铅笔，开始整理材料。她把土壤检测报告放在最下面，然后是《明宫史》复印本（特意把37页朝上），再上面是林砚的申请说明，最后把图纸放在最上面，对齐边角，用订书机在左上角订了两针。订的时候，她特意把图纸往自己这边挪了挪，确保那个小三角能完整地露出来，而不是被订书针挡住。
“好了，都整理好了。”苏晓把订好的材料递给林砚，脸上带着笑，“你看看，有没有漏的？”
林砚接过材料，大致翻了翻：检测报告、复印本、申请说明、图纸，一样不少，图纸上的线条和标注也都清晰，便满意地点点头：“没漏，谢谢啊，帮我省了不少事。”他把材料放进蓝色文件夹里，夹好拉链，准备明天一早就去文物局提交。
“不客气，都是同事，互相帮忙应该的。”苏晓站起身，理了理研学服的衣角，“那我先回去了，你也早点画完，别太累了。”她说着，转身往门口走，脚步比来时稍快了些，走到门口时，还回头看了一眼林砚的绘图板——确认那支钝铅笔还在桌上，没被林砚注意到。
林砚没察觉苏晓的异常，他重新趴在绘图板上，最后检查了一遍图纸：线条直不直？标注对不对？比例尺准不准？确认没问题后，才把绘图铅笔和尺子收好，硫酸纸小心翼翼地叠起来，放进文件夹里。他伸了个懒腰，看向窗外，夕阳已经西斜，把故宫的红墙染成了橘红色，心里想着“明天申请应该能批下来”，没半分察觉，那张看似完美的图纸上，那个小小的三角，已经成了陈敬鸿那边的“重点目标”。
而此刻的走廊里，苏晓靠在墙上，手伸进研学服的口袋里，攥着手机。屏幕是黑的，但刚才拍照的画面还在脑海里：她趁着林砚低头检查材料时，快速掏出手机，镜头对着图纸，手指轻轻按了一下音量键（静音拍照），“咔”的一声轻响被走廊里的脚步声盖住，没人听见。照片里，那个小三角清晰可见，旁边的“景山万春亭”字样也能看清——她不用多做说明，陈敬鸿那边一看就知道，这是暗渠最关键的探查区。
苏晓深吸了一口气，删掉手机里的照片预览（原图已经发出去了，用的是加密传输），然后把手机放回口袋，整理了一下表情，快步走向研学团队的宿舍——不能让任何人看出破绽，尤其是林砚，那个对古建抱着执念、对她毫无防备的修复师，她心里掠过一丝愧疚，但很快被“父命难违”的念头压了下去。
林砚收拾好东西，锁上办公室的门，往宿舍走。晚风从红墙之间吹过来，带着点凉意，他摸了摸口袋里的文件夹，里面的图纸硬硬的，像是握着解开暗渠谜团的钥匙。他想起明天要提交申请，心里有点期待，却没想起那张图纸角落里的小三角，更没想起苏晓画三角时，手指那刻意的一顿——那个看似不起眼的标记，已经在他不知道的地方，织好了一张网，等着他走进探查暗渠的下一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