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周蹲下身,用手指敲了敲斗拱的木构件,声音清脆,没有空响,说明榫卯本身没松,可这胶水却像道不显眼的伤疤,刻在老木构上。“肯定是有人偷偷动过。”老周的语气里带着怒气,“怕榫卯松了,又不想用古法修,就用胶水粘——这是对老木构的糟蹋,也是对修复师手艺的侮辱!”
林砚没说话,只是盯着那些胶水残留。晨光里,那黏腻的痕迹很淡,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可它就像一根刺,扎在他心里。他想起之前在景山捡到的“涅盘”工牌,想起那个消失的黑影,想起斗拱仿品上的胶水——这些线索突然串了起来,难道是“涅盘”的人动了斗拱?他们为什么要动?是想破坏,还是想试探?
“你再查查其他地方,我去拿相机拍下来。”老周站起身,脚步比平时快了些,“这事儿得上报,太和殿的斗拱动不得,一点都动不得!”
林砚点点头,拿着放大镜继续检查。他慢慢挪动脚步,避开瓦当,仔细查看每一个能看到的榫头。还好,只有靠近檐角的三个榫头有胶水残留,其他的都还是原来的样子。可他的心里却没松劲——能偷偷登上太和殿屋顶,还敢动斗拱,这些人的胆子太大了,也太了解故宫的安保了。
风从檐角吹过来,带着宫墙里特有的草木味,却吹不散林砚心里的凝重。他蹲在斗拱旁,看着那些精密的木构件,突然觉得,这不仅是修复斗拱,更是在守护一段历史,守护老祖宗留下的手艺。而那些偷偷用胶水的人,不仅是在破坏木构,更是在否定这段历史,否定那些老工匠的心血。
“我一定会查清楚的。”林砚在心里默默说,指尖轻轻抚摸着斗拱的木面,像是在跟老木构承诺,“不管是谁动的,我都会把它修好,用最传统的法子,不辜负你这三百年的时光。”
老周拿着相机回来时,林砚已经把有胶水残留的榫头位置都记在了笔记本上,还画了简单的草图。“都标好了?”老周问。
“嗯,三个榫头,都在东檐角这边。”林砚把笔记本递给老周,“胶水不多,应该是最近几个月动的,残留还没干透。”
老周接过笔记本,看了看草图,又用相机对着榫头拍了照,每一张都拍得很仔细。“接下来你去查《太和殿修缮档案》,尤其是最近五年的巡查记录,看看有没有异常。”老周的语气很沉,“这事儿不简单,可能跟你之前遇到的‘涅盘’有关,你得小心。”
林砚点点头,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斗拱。晨光里,九踩斗拱依然庄严,可那些隐藏的胶水残留,却像提醒他——这场守护战,已经悄悄延伸到了故宫最核心的地方,而他,必须守住这里。
走下木梯时,林砚的脚步比上来时更坚定。手里的放大镜还带着斗拱木面的温度,笔记本上的草图清晰,他知道,接下来不仅要修斗拱,还要查清楚是谁动了斗拱,为什么动——这不仅是对太和殿的负责,也是对自己家族往事的交代,更是作为修复师的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