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阳光把修复组办公室的老木地板晒得发暖,空气里飘着淡淡的松节油味——是隔壁桌老吴给木构件上油时散过来的。林砚趴在绘图板上,手里攥着一支hb绘图铅笔,笔尖在硫酸纸上轻轻滑动,留下一道细而直的线——这是暗渠的南侧走向,从青石板入口一直画到金水河支流,比例尺用的是1:200,每一笔都得对齐尺子,不能有半分偏差。
绘图板是老的,木质边框上有深浅不一的划痕,是几代修复师画图纸时留下的,最深处还刻着一个模糊的“周”字——林砚猜是老周年轻时用的。硫酸纸铺在上面,透光性好,能隐约看到下面垫着的《明宫史》复印本,暗渠的关键节点在纸上一目了然:青石板入口标“起点”,往北三分之一处标“疑似堵塞段”(根据之前挖开的土壤湿度判断),再往北就是景山万春亭的方向,用虚线标注“推测走向”,因为没实际探查过,不敢画实线。
“还没画完吗?”苏晓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她手里端着两杯热水,杯壁上凝着水珠,走到桌边时,把其中一杯放在林砚手边,“我刚去茶水间,顺便给你带了杯,天热,补充点水。”
林砚抬起头,铅笔尖还悬在纸上:“快了,就差标关键数据了。”他指了指图纸上的“疑似堵塞段”,“这里的渠宽和深度还没标,《明宫史》里写‘渠宽三尺,深五尺’,换算成现代单位就是宽一米,深一米六,得标清楚,探查时好准备工具。”
苏晓凑过来,弯腰看着图纸,头发轻轻垂下来,扫过林砚的手腕,带着点洗发水的淡香。她的目光在“疑似堵塞段”上停了几秒,又移到景山万春亭的虚线处,手指轻轻点了点硫酸纸:“这里为什么用虚线?是不确定走向吗?”
“嗯,没实际探查过,不敢确定。”林砚喝了口热水,暖意顺着喉咙往下走,驱散了刚才绘图时的专注带来的疲惫,“等申请批下来,进去探查了,再改成实线。”他低头继续画,在“起点”旁标上“渠宽1m,深1.6m”,字体用的是仿宋,规规矩矩,符合文物局审批图纸的要求——老周之前跟他说过,“给文物局的图纸,字比画重要,得让他们一眼看明白,不能潦草”。
苏晓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突然说:“我帮你整理申请材料吧?你把图纸画完,我把土壤检测报告、《明宫史》复印本还有你的申请说明都归拢好,订成一份,明天提交的时候方便。”
林砚愣了一下,他本来想自己整理,但苏晓这么说,又不好拒绝——之前查暗渠资料,苏晓已经帮了不少忙,再拒绝就显得生分了。而且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图纸的细节,确实没精力分心整理材料,便点了点头:“麻烦你了,材料都在那边的文件夹里。”他指了指桌角的蓝色文件夹,里面整整齐齐放着各种报告。
苏晓拿起文件夹,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却没立刻整理,而是把目光又落回图纸上:“你说审批的人会不会看不懂这个虚线?他们没看过《明宫史》,可能不知道这里是推测的。”她拿起一支钝了的铅笔(不是林砚用的绘图铅笔,是桌上随便放的一支普通铅笔),在图纸的西北角落——也就是虚线连接景山的那一端,轻轻画了一个小三角,三角很小,边长不到一厘米,画得很轻,不仔细看就像纸上的一个墨点,“这样标个重点,他们一看就知道这里是关键,需要重点探查,审批时说不定能快些。”
林砚正专注于标“堵塞段”的深度,没太在意苏晓的动作,只随口应了一声:“行,你看着标吧,只要不影响图纸 rity 就行。”他没回头,笔尖在“深1.6m”后面画了个小圆圈,作为重点标注,完全没注意到那个角落里的小三角——更没注意到苏晓画三角时,手指刻意顿了一下,确保三角的正好对着景山万春亭的方向,像是在给什么人做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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