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宫墙根的青砖终于彻底干了。清晨的阳光斜斜地扫过墙面,之前渗黑水留下的暗痕淡得几乎看不见,只有砖缝里新填的浅灰色灰浆还带着几分新鲜气,用手指敲上去,发出“笃笃”的实响——那是草木灰与糯米汁交融后,在砖体上扎下的根。
林砚蹲在墙根下,手里拿着一把小型硬度检测仪,探头轻轻抵在灰浆上。屏幕上跳出的数值稳定在7.2,比常规糯米灰浆的硬度高出1.3,他忍不住又测了一次,结果还是一样。身后传来脚步声,是老周和文物局的张科长,两人手里都拿着验收记录册,脸上带着笑意。
“怎么样,小林?硬度够不够?”张科长蹲下来,目光落在灰浆与砖体的结合处,用指甲轻轻划了划,没留下痕迹。老周在一旁补充:“这灰浆里加了三成草木灰,还嵌了竹篾,按他曾祖父林墨臣民国时修暗渠的法子改的,上次修完到现在,没渗过一滴水。”
张科长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小锤子,对着墙根敲了敲——声音均匀,没有空响。“好手艺!”他站起身,在记录册上写下“合格”,又特意在旁边加了一句:“草木灰糯米灰浆+竹篾加固,传统技法创新应用,效果显着。”
林砚攥着检测仪的手紧了紧,指尖有点发热。从入职时被人背后议论“罪裔”,到深夜探暗渠被瓦当砸脚,再到用曾祖父的技法修复裂缝,这一路的委屈和坚持,好像都被这一声“好手艺”熨平了。他抬头看向冷宫的屋檐,瓦当在阳光下泛着青灰色的光,突然觉得,那些藏在砖缝里的岁月,那些曾祖父没说出口的愧疚,好像都在这一刻有了回应。
下午的局内表彰会就设在修复组的会议室,长条桌上摆着水果和热茶,墙上挂着刚打印出来的“冷宫修缮成果报告”,报告里附的照片上,暗渠入口的青石板干干净净,墙根再也没有黑水渗出。文物局的李局长坐在主位,目光扫过在场的人,最后落在林砚身上。
“今天把大家叫来,主要是想表扬冷宫暗渠和外墙的修缮工作。”李局长的声音不高,却很有分量,“之前这冷宫墙根渗水渗了三年,换了好几拨人修,都没根治。小林来了之后,用传统的草木灰糯米灰浆,还加了竹篾加固,不仅解决了渗水问题,还把暗渠的排水系统理顺了——这就是传统技艺的力量!”
会议室里响起掌声,小李偷偷给林砚竖了个大拇指,之前总非议他的老王则端着茶杯,眼神有点复杂,却也点了点头。林砚站起身,想说说感谢的话,喉咙却有点发紧,最后只说了一句:“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是我曾祖父留下的法子,也是周师傅教我的。”
“提到你曾祖父,”李局长突然开口,翻了翻手里的报告,“我看老周的补充说明里写,林墨臣民国时也修过故宫的暗渠?用的就是类似的技法?”
林砚点点头,从怀里掏出曾祖父的笔记,翻开到写着“草木灰加三成,竹篾嵌缝,可保百年无漏”的那页,递了过去。“这是我曾祖父的笔记,他当年修东六宫暗渠时记的,这次修冷宫,我就是按这个法子调的灰浆。”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