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的落款是“民国三十一年秋,墨臣手书”,下面还盖着一个小小的“林”字私印,印泥早已褪色,却仍能看清篆刻的纹路。林砚将信纸轻轻折好,放回油纸里,指尖划过“待后人昭雪”这五个字,眼眶突然发热——曾祖父当年犯下的错,或许从那时起,就想着用余生去弥补;而他现在做的,不仅是完成自己的赎罪,更是替曾祖父完成未竟的心愿。
“找到什么了?”档案室的门被轻轻推开,老周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杯热茶,“看你翻了这么久,怕你渴了。”
林砚转过身,举起手里的家书,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激动:“老周,我找到曾祖父写给爷爷的信了!他提到太和殿斗拱有‘五行密码’,还说密码藏在乔家的‘寿’里,跟之前的铜片标记对上了!”
老周快步走过来,接过家书仔细翻看,当看到“五行生数”“晋地乔家”时,眉头渐渐舒展,眼里露出了然的神色:“果然如此。当年你爷爷跟我师父提过,说你曾祖父‘藏了个关乎故宫的秘密’,却没说具体是什么。现在看来,就是这龙脉密码。”
“信里还说,他补配的榫头不是原构,恐怕撑不住脉气。”林砚指着信中的句子,“而且他藏了测绘图在丙-17柜,说能证‘毁木构者’的罪——会不会就是指陈敬鸿?”
老周点点头,将家书还给林砚:“很有可能。陈敬鸿一直想换故宫的木构,要是有这张测绘图,就能证明他的仿品跟原构差多少,证明他是在破坏龙脉。你现在就去丙-17柜找测绘图,我去跟文物局报备,这东西太重要了,得好好保管。”
林砚按捺住内心的激动,走到标着“丙-17”的档案柜前。这一次,他没费多少功夫就找到了那个标着“民国工匠测绘(太和殿)”的档案盒。打开盒子,里面果然有一张折叠的牛皮纸测绘图,图上用墨线详细标注了太和殿每一组斗拱的榫头数量、尺寸、咬合角度,甚至连自锁卡榫的内部结构都画得一清二楚,图的右下角,同样有“林墨臣绘”的落款。
他将测绘图铺在桌上,阳光透过高窗照在图上,墨线在光线下微微发亮。图上东方斗拱的位置,用红笔圈出了两个空缺的榫头,旁边写着“廿三年失,补配非原”——这正是曾祖父当年犯下的错,也是他想要弥补的罪证。
“老周,你看。”林砚指着红圈处,“这两个空缺的榫头,就是曾祖父倒卖的构件,也是龙脉受损的关键。只要找到原构,补全这两个榫头,就能让龙脉恢复完整。”
老周凑过来,看着测绘图上的红圈,叹了口气:“你曾祖父这辈子,前半生犯了错,后半生都在想办法弥补。现在这担子落到你肩上,你可得扛住。这龙脉密码不仅是林家的秘密,更是故宫的根,绝不能让陈敬鸿毁了。”
林砚将测绘图和家书小心翼翼地收进档案袋,贴上“绝密”标签。指尖触碰到纸袋的瞬间,他突然觉得心里的迷雾豁然开朗——从入职时的祖影笼罩,到暗渠的线索,再到斗拱的秘密,现在终于有了明确的方向:找到乔家“寿”中的密码,寻回曾祖父倒卖的原构斗拱,补全太和殿的龙脉,既是完成家族的赎罪,也是守护故宫的根基。
档案室的天光渐渐西斜,光斑在档案柜上移动,像是时光的脚步。林砚抱着档案袋,跟在老周身后走出档案室,走廊里的灯光照在他脸上,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迷茫,只有坚定的光芒。他知道,接下来的路会更难,陈敬鸿不会善罢甘休,但他手里握着曾祖父留下的“钥匙”,握着老祖宗传下来的技艺,就一定能守住这份秘密,守住故宫的龙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