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夕阳把慈宁宫后的夹道染成了暖橙色,宫墙的影子斜斜地铺在青石板上,像一道深色的屏障。风从角楼方向吹过来,卷起几片干枯的梧桐叶,在地面上打了个旋,又轻轻落在墙角的草丛里。苏晓站在夹道的尽头,手里攥着一本卷边的《故宫古建研学手册》,指尖把手册的封面捏出了几道浅浅的折痕——她已经在这里等了十分钟,手心全是汗,连手册的纸页都被浸得有些发潮。
听到脚步声时,苏晓猛地抬起头,看到林砚从夹道另一头走过来,手里拿着一串铜钥匙,钥匙串上挂着仓库的标识牌,显然是刚从西北区仓库回来。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又立刻停住,咬了咬下唇,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
“苏晓?你找我有事?”林砚走到她面前,注意到她的脸色不太好,眼底带着淡淡的红血丝,眼神也有些躲闪,不像平时那样敢直视他,“是研学报告遇到问题了?”
苏晓摇摇头,把手里的研学手册抱在怀里,像是在寻找一点支撑。她左右看了看,确认夹道里没有其他人,才压低声音,语速飞快地说:“林砚,你得小心……我爸,我爸他可能会派人去仓库偷东西。”
“你爸?”林砚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她指的是陈敬鸿,之前苏晓虽然没明说父亲是谁,但结合种种线索,他心里早有猜测,只是没点破。他往前凑了一步,声音也沉了下来:“偷什么?是仓库里的斗拱旧构件?”
苏晓点点头,眼眶突然红了,她抬手抹了一下眼角,像是怕眼泪掉下来:“昨天晚上,我听到他打电话,跟一个人说‘必须在林砚发现更多之前,把仓库里带标记的木件弄出来,烧了或者毁了都行’。我猜……他说的‘标记’,就是你之前提到的,构件上那个‘墨’字吧?”
林砚的指尖瞬间捏紧了手里的铜钥匙,金属边缘硌得指腹发疼。他想起昨天在仓库里看到的那些被动过的箱子,防潮纸的撕裂痕迹,铜锁上的划痕——原来涅盘的人不是没找到,是没来得及动手,或者是在等更合适的时机。而现在,陈敬鸿已经急了,连自己女儿都能听到他的计划,说明这些旧构件对他来说,是必须销毁的“定时炸弹”。
“你怎么确定是斗拱构件?”林砚追问,目光紧紧盯着苏晓,想从她的表情里确认消息的真实性——他虽然愿意相信苏晓,但涉及到曾祖父的痕迹和斗拱的安全,不能有半点马虎。
“因为他提到了‘太和殿’‘1983年’,还有‘不能留下任何跟林家有关的东西’。”苏晓的声音带着颤抖,她攥着研学手册的手指关节都泛白了,“我知道……之前我帮他传过暗渠的图纸,传过斗拱的照片,我做错了很多事。但这次不一样,那些构件是证据,是你找了那么久的线索,我不能再看着他毁掉一切。”
林砚看着她泛红的眼眶,看着她眼底的愧疚和挣扎,心里的防备渐渐松了一些。他想起苏晓之前删掉手机里的斗拱密码照片,想起她偶尔流露出的对古建的敬畏——她不是完全站在陈敬鸿那边的,她的良知一直在和父命对抗,而这次,她选择了站在真相和守护这边。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林砚轻声问,不是怀疑,更像是在确认她的决心。
苏晓低下头,看着自己的鞋尖,声音很轻,却很坚定:“因为我不想再帮他做坏事了。我学历史,学古建,是因为喜欢这些老东西,不是为了帮他把这些东西毁掉。而且……你说过,你想找到你曾祖父赎罪的证据,想洗清林家的污名,我觉得你是对的,那些不应该被毁掉。”
风又吹过来,卷起苏晓的头发,贴在她的脸颊上。她抬起头,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躲闪,反而多了几分坦诚:“我知道我爸不会放过我,他要是知道我跟你说这些,肯定会生气。但我没办法看着他把故宫的斗拱证据毁掉,看着你之前的努力都白费。”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