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修复组办公室里,阳光刚爬过窗棂,就被桌上摊开的全国地图切割成细碎的光斑。林砚握着手机,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滑动,通话记录里已经存了四个未接来电——分别来自河南、江苏、云南、安徽的文物局,每一个都关乎五色土的运输进度,而他的拇指还悬在“黑龙江绥化文物局”的拨号键上,手心攥出了一层薄汗。
“必须今天确定所有土的运输时间,再拖下去,柱础的位移就控制不住了。”林砚对着地图上标记的五个红点低声自语,指尖依次点过:河南洛阳(黄)、江苏宜兴(青)、云南东川(红)、安徽萧县(白)、黑龙江绥化(黑)——这五个点像五颗棋子,围绕着北京(中央)形成一个圈,恰合“四方归中央”的古法寓意。
手机终于接通,绥化文物局的王科长声音带着晨雾的沙哑:“林老师,您放心,黑土我们已经装袋了,用的是双层绢袋,防止运输中漏土,还附了土壤检测报告,有机质含量符合您要的标准。今天下午三点的冷链车,明天一早就能到北京。”
“太感谢了,王科长!”林砚悬着的心放下一半,“到了之后麻烦直接运到景山北门的修复材料仓库,我们的人会在那边接货,一定要叮嘱司机,路上别停留,也别让外人接触土袋。”他特意强调——陈敬鸿既然能盯着柱础的事,说不定会在土的运输上动手脚,不得不防。
挂了绥化的电话,林砚立刻拨通河南洛阳文物局的电话,接电话的是熟悉古建修复的李老师,去年林砚去洛阳学习过唐代夯土技艺,也算旧识。“李老师,洛阳的黄土怎么样了?”
“早准备好了!”李老师的声音透着爽朗,“从邙山取的深层土,筛了三遍,去掉了沙粒和杂质,装了二十袋,每袋五十斤,明天上午十点到北京。对了,我还让徒弟带了点邙山土的标本,你不是研究过明代夯土吗?这个标本能帮你比对湿度。”
林砚握着手机,嘴角不自觉上扬——老同行的细心总能让人温暖,他连忙说:“太谢谢您了,李老师,标本我肯定好好研究,等这次加固完,我专程去洛阳给您送份报告。”
接下来是江苏宜兴,负责对接的是紫砂陶艺馆的张馆长,因为宜兴的青土其实是紫砂矿的伴生土,质地细腻,含有的硅元素能增强地基的稳固性。“林老师,青土已经过了筛,紫砂含量在40%左右,符合您给的标准,今天下午的货车,明天中午到。”张馆长顿了顿,补充道,“我还在土袋里放了一小包紫砂泥,您要是有空,能看看这土的黏性,要是不够,我们再补寄。”
林砚一一应下,挂断电话后,看着地图上渐渐“点亮”的红点,心里的底气越来越足。可当他拨通云南东川文物局的电话时,却遇到了小波折——东川的红土因为最近下雨,山路不好走,运输车辆得推迟一天才能出发。
“林老师,实在抱歉,昨天山里下了暴雨,路滑,司机不敢开快,最早得后天才能把红土运到。”东川文物局的工作人员语气里满是歉意。
林砚的眉头皱了起来——红土是中层的关键,负责驱湿气,少了它,后续的夯实就没法进行。他握着手机,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目光落在地图上云南的位置,忽然想起苏晓之前说过,她有个亲戚在云南文物局工作。但他转念又想,苏晓的立场虽然倾斜了,可毕竟没完全坦白身份,贸然麻烦她,会不会有风险?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小张抱着一摞木板走进来,是准备用来搭建醒土场地的。“林哥,醒土的场地我选好了,就在景山仓库旁边的空地上,用木板围起来,还搭了遮阳棚,防止土被晒得太干。”小张放下木板,看到林砚皱着眉,“怎么了?是不是土的事出问题了?”
“云南东川的红土要推迟一天到,怕赶不上进度。”林砚叹了口气,把手机放在桌上。
小张挠了挠头:“要不……让苏晓帮忙问问?她不是说认识云南文物局的人吗?上次她帮我查过清代的修缮档案,挺靠谱的。”
林砚沉默了几秒——现在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柱础的时间不等人。他拿起手机,给苏晓发了条消息:“云南东川的红土运输推迟,你那边能帮忙协调一下吗?”
没过两分钟,苏晓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声音带着一丝急切:“我已经问过我亲戚了,他们正在协调当地的越野车,走另一条山路,明天就能出发,后天上午就能到北京。你别担心,我让他们把土装在密封的塑料桶里,防止下雨受潮。”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