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气息稳定在天神境,雷劫即将消散的刹那,一股股隐晦而强大的神念,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从火州各个方向小心翼翼地探视而来,充满了惊疑与贪婪!
天神劫的动静,终究还是惊动了一些附近的修士!
四重雷劫消散,天地间残留着毁灭性的气息与尚未完全吸纳的精纯元气。石子腾屹立虚空,周身霞光缭绕,气息磅礴,已然稳稳立身于天神领域,手中的吞雷神斧暗金流光,嗡鸣不止,与他气息交融,更添几分煞气。
然而,还不待他细细体悟这天神境的浩瀚伟力,以及与神斧之间那血脉相连的完美契合,异变陡生!
或许是因为连续破关,实力暴涨难以完美收敛,又或许是那四重雷劫的极致压迫引动了血脉最深处的共鸣,他额头之上,那早已蜕变为自身“开天道纹”、平日隐没不见的印记,此刻竟不受控制地灼热起来,猛地浮现而出!
那不是简单的符文,而是一种鲜红欲滴、璀璨如血钻、又仿佛蕴含着无尽悲怆与不屈战意的印记!
“嗡!”
印记浮现的刹那,一股难以言喻的古老、苍凉、而又带着惊天叛逆与不屈意志的气息,如同沉眠的太古火山,轰然爆发,直冲霄汉!
“轰!”
血色神光自其额头冲天而起,于高天之上悍然炸开,并非攻击,却比任何攻伐之术更加引人瞩目!那血色神光之中,隐约可见无数先民虚影在怒吼,在征战,在流血,一种悲壮而不屈的战意席卷八荒!
罪血沸腾,映照苍穹!
“罪血!是罪血余孽!”一个尖锐而充满惊骇的声音,自远方一道窥探的神念中响起,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
“怎么可能?!如此强大的天神劫……渡劫者竟是罪血一脉的孽子?!”
“罪血竟敢如此明目张胆现身火州,还引动这般天劫?这是挑衅!是对我辈的挑衅!”另一道较为强横、已达真神境的神念怒吼,带着杀意。
“速速上报宗门!罪血余孽中出现如此人物,绝不能留!”
那些原本只是被天神劫动静吸引、带着好奇与贪婪前来窥探的神念,此刻如同被滚油泼洒的蚁群,瞬间炸开了锅!惊骇、恐惧、杀意、贪婪……种种情绪透过神念交织而来。
罪血印记,在上界,是禁忌,是原罪,是人人得而诛之的标志!更何况是刚刚渡过了如此恐怖天劫、潜力无穷的罪血!
石子腾眉头紧锁,瞬间明了局势。他倒并非十分意外,深知自身血脉在上界的敏感性,只是没想到会在刚刚突破、气息未稳时被动引发。
“麻烦。”他冷哼一声,重瞳之中寒光一闪,并未慌乱。既然暴露,那便无需再隐藏。
他目光如电,扫视虚空,仿佛能穿透层层空间,看到那些神念的主人。天神级的神念配合重瞳之威,瞬间锁定了几个叫嚣得最凶、杀意最浓的源头。
“藏头露尾,也敢妄论罪血?”他声音冰冷,如同惊雷般响彻在那些神念主人的识海中,“想拿我领赏?尽管来试!”
话音未落,他猛地挥动手中吞雷神斧,并未动用任何宝术,仅仅是凭借天神级的磅礴法力与神斧自身的恐怖重量,隔空朝着那几个方向狠狠一劈!
“轰隆隆!”
虚空如同布帛般被撕裂开数道巨大的口子,狂暴的力量隔着无尽距离奔涌而去!虽因距离遥远,威力分散,不足以击杀强者,却足以表达一种强硬的姿态,并精准地找到那些窥探者!
“噗!”“呃啊!”
远处天际,立刻传来数声闷哼与惨叫,几道较弱的神火境神念瞬间被斩灭,其主人必然受创。那道真神境的神念也是剧烈波动,显然吃了一惊,没料到这新晋罪血天神如此强势与精准,慌忙后退,不敢再轻易挑衅。
石子腾一击立威,震慑宵小,却心知此地绝不可久留。方才罪血冲霄的异象,恐怕已惊动了更远地方的强者,甚至是一些大教道统。
他毫不犹豫,身形一闪,便要撕裂虚空远遁。
然而,就在此时,那高天之上,因罪血崩云而引动的冥冥中的因果与关注,终于降临。
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怖意志,仿佛自九天之上垂落一丝,冰冷、漠然、带着审判众生的威严,缓缓扫过这片天地。在这股意志面前,方才所谓的天神劫威压,简直如同儿戏!
“哼!”一声冰冷的哼声,仿佛响在所有人的灵魂深处,带着一丝诧异与不容置疑的杀意,“罪血……当诛。”
另一股截然不同、却同样浩瀚无边的意志也随之降临,带着一种古老而腐朽的气息:“啧,没想到还有漏网之鱼能成长至此,有趣。”
又有第三股、第四股……虽然都只是一丝微不足道的关注,但其本质之高,远超天神,甚至超越了虚道境,那是属于教主级、甚至更恐怖存在的目光!
火州乃至邻近的数州之地,无数修士在这数股意志降临的刹那,皆感到灵魂战栗,不由自主地跪伏下去,瑟瑟发抖。
“是……是那些无上大教的巨头!”
“他们被惊动了!这罪血完了!”
“竟引得如此多的巨头投下目光……”
所有窥探此地的神念都充满了恐惧与敬畏,同时也认定了那罪血必死无疑。
石子腾浑身汗毛倒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死亡危机!被这等存在哪怕只是一丝意志锁定,也足以让他万劫不复!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嗡……”
那口沉寂于死火山腹深处的三世铜棺,似乎感应到了外界那几股充满恶意的意志针对它所庇护、赐予造化之人,棺体之上,那些万古不变的斑驳锈迹微微一亮。
一道无形无质、却仿佛超越万古时空、凌驾于一切法则之上的微光,后发先至,瞬间笼罩了石子腾。
下一刻,那几股降临此地的恐怖意志猛地一滞,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却绝对不可逾越的壁垒,再也无法感应到石子腾的丝毫气息!甚至连他方才存在过的痕迹、残留的罪血气息,都在迅速变得模糊,被一种更加古老崇高的力量覆盖、隔绝!
“咦?”
“那是……”
“哼,算他走运!”
几股意志发出惊疑不定、甚至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忌惮的波动,在原地盘旋片刻,终究无法突破那层隔绝,最终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
天地间那令人窒息的压力骤然一轻。
远方那些窥探的神念全都懵了,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他们只感觉到那些无上巨头的意志降临,然后似乎遇到了什么阻碍,又莫名其妙地退走了?那个罪血呢?气息怎么彻底消失了?
此刻的石子腾,只觉周身被一股温暖而浩瀚的力量包裹,仿佛回到了母体,一切天机、一切探查都被彻底隔绝在外。他不敢怠慢,深知这是铜棺庇护,时机稍纵即逝。
他最后冷冷地扫了一眼那些依旧在茫然窥探的方向,身形一晃,彻底融入虚空,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剩下满目疮痍的大地,以及火州乃至周边数州因为“罪血余孽惊现又神秘消失”而即将掀起的巨大波澜与搜寻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