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立刻抓住这个空窗期，让阿铁混入了那场地下拍卖行。
阿铁的伪装是一个热衷于废土艺术的收藏家，它带去的“敲门砖”是一台黎未亲手改造的“会跳舞的咸鱼收音机”。
这台收音机外表是一条咸鱼，只要上紧发条，就会一边播放着爵士乐，一边扭动身体跳起魔性的探戈。
守卫被这玩意儿逗得前仰后合，完全没注意到，在咸鱼扭动最奔放的时候，它体内内置的微型信号干扰器会释放出一股低频脉冲，让周围的监控系统出现零点几秒的短暂瘫痪。
就是这零点几秒，让阿铁成功地用高价拍下了一枚精神剥离舱的备用密钥芯片，并且，它还录下了一段贺九渊与神秘买家的对话。
回到工作室，黎未将芯片接入电脑，那段对话清晰地传来。
“贺先生，你确定这东西能彻底剥离异能，而不是把人变成白痴？”
“剥离，不是毁灭，是解放。”贺九渊的声音平静而狂热，“当那些高高在上的异能者失去力量，当他们引以为傲的天赋化为乌有，这个世界才会迎来真正的公平。普通人将不再需要仰望他们，而是可以……踩着他们的残骸，走进一个崭新的世界。”
黎未的手指猛地攥紧，冰冷的芯片硌得她掌心生疼。
她终于明白了，贺九渊的目标根本不是那一两个学生，也不是针对特勤局。
这是一场战争，一场针对整个异能体系，针对所有异能者的战争。
而他，想成为那个新世界的“神”。
她强压下心头的震动，开始对密钥数据进行逆向解析。
屏幕上，无数代码如瀑布般滚落，最终，一行红色的警告文字弹了出来——“72小时意识固化窗口”。
这意味着，从被关进实验舱开始，学生们只有七十二个小时的缓冲期。
一旦超过这个时限，他们的自我意识将被彻底格式化，即便救出来，也只是一具行尸走肉。
她看了一眼时间，距离第一个学生被抓，已经过去了四十多个小时。
天亮之后，贺九渊肯定会进行第二次实验。
她必须在那之前，救出剩下的两人。
夜色更深了。
黎未再次潜入地下。
这一次，她设计了“双泡面桶联动战术”。
一号桶负责在通风管道内释放镇定蒸汽，让警卫和研究员继续“躺平”；二号桶则搭载了她最新研发的微型激光切割器，准备从通风管道的薄弱处，精准切入舱体背后的线路连接处。
一切都进行得异常顺利，贺九渊的“不设防”命令让整个基地的安保形同虚设。
当她操控着二号桶的切割臂，即将切断最后一根能源线时，一个清冷的声音突然从她身后的通风井入口处响起。
“你没有申请行动许可。”
黎未的动作一僵，但头也没回。
这声音她太熟了，熟到闭着眼睛都能想象出对方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
是卫砚舟。
“我也没申请当英雄，”她的声音透过面罩，显得有些沉闷，“可他们等不起。”
身后是长达三秒的沉默，沉默得让黎未以为对方下一秒就要掏出能量手铐把她就地正法。
然而，她听到的却是“滴”的一声轻响。
卫砚舟竟然抬起手，切断了连接这个区域的外部监控信号。
“五分钟后，我会带队到b7区进行‘例行巡查’。”他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像一颗定心丸，砸进了黎未的心里，“希望到时候，这里什么异常都没有。”
黎未心中一暖，手上动作更快。
切割、断电、开启舱门，她成功将第二名昏迷的学生拖了出来。
正当她准备带着人从通风井撤离时，那只功勋卓着的二号泡面桶突然一阵剧烈抖动，失控地撞向墙壁。
不好！
黎未的脑中警铃大作。
这是贺九渊远程激活了“精神反制协议”，他想通过泡面桶上残留的、属于她的脑波信号，逆向定位她的位置！
她的屏幕上，代表对方追踪信号的红点正在飞速逼近。
千钧一发之际，黎未急中生智，一把扯下手腕上的咸鱼手环，直接扔进了失控的泡面桶里。
那手环是她用来锻炼精神力控制的辅助工具，可以模拟出数十种不同频率的脑波信号。
手环入桶的瞬间，立刻在贺九渊的追踪系统里掀起了一场信息风暴。
屏幕上，原本清晰的单一信号源瞬间炸裂成成百上千个杂乱无章的信号点，形成了一片浓厚的“意识迷雾”，把他的追踪程序搅得天翻地覆。
远在另一端的贺九渊，看着瞬间花屏的屏幕，以及系统自动生成的最后一行记录，再次露出了那种玩味的笑容。
“目标……不可预测。”
而此刻的黎未，已经扛着那个昏迷的学生，手脚并用地爬出了通风井口。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一抬头，正对上卫砚舟那双深邃的眼睛。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月光勾勒出他冷硬的侧脸轮廓。
他没有问任何问题，只是低声说了一句：“下次，别再一个人冲进地下。”
黎未累得几乎站不稳，却还是扯出一个灿烂的笑，带着几分劫后余生的痞气：“可你每次都来得刚刚好。”
卫砚舟的眼神微不可察地柔和了一瞬。
黎未的笑容却渐渐凝固。
她看着怀里昏迷的学生，又想起了藏在自己工作室里的第一个。
现在是两个了，很快，她还要去把第三个也弄出来。
三个被贺九渊亲自“操作”过的实验体，就像三颗定时炸弹。
她该把他们安置在哪里？
她的目光越过卫砚舟的肩膀，投向远处灯火通明的后勤部大楼。
那里，有她亲手改造的一间秘密仓库，是她咸鱼生活最后的堡垒。
把他们藏在那里……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再也压不下去了。
黎未知道，从她把第一个学生救出来开始，她平静的摸鱼生活，就已经彻底结束了。
她抱着怀里这个烫手的山芋，感觉自己像一个揣着绝世珍宝却被全世界追杀的倒霉蛋。
接下来，才是真正的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