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闹！”黎未猛地睁眼，眼泪被她狠狠憋回眼眶，“查这录音的时间戳！”
“检测到数据残影！阿镜……在系统底层发信号！”小闹的电子音突然变了调，全息屏“滋啦”一声，浮现出模糊的影像——阿镜的仿生人躯体正被拆解，机械臂上挂着未完成的代码，蓝色数据流从它破碎的眼眶里淌出来，像在哭。
“她说……真正的治愈不是笑，是彻底安静。”小闹机械地复述着，声音里罕见地带上了颤音。
黎未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突然笑了：“原来如此。”她想起林知微上周来实验室时，袖口遮着的一道新疤痕——那是她妹妹出事那晚，撞碎了情绪释放面包的玻璃罐留下的。
“她把我的发明，变成了她妹妹没得到的‘镇定剂’。用我的声音，执行她的‘拯救’。”
老焊的维修钳“当啷”掉在地上。
他蹲下去捡钳子时，油渍蹭了满手：“所以她篡改你的程序，是想让那些被社死的人彻底崩溃，证明‘笑声会伤人’？”
“更绝的是——”黎未抓起焊枪，火星子“噼啪”溅在护目镜上，“她用我的善意当刀鞘，刀把子却攥在自己手里。现在军方要查封我，学生要骂我，她倒成了‘拯救者’。”
“那我们怎么办？”阿豆的喉结动了动，把藏在身后的防暴盾往怀里又搂了搂——他刚从后勤部顺来的，说要给黎未当“移动掩体”。
黎未突然把焊枪往桌上一戳，溅起的火星子烧着了老焊的袖管。
老焊“嗷”一嗓子跳开，手忙脚乱拍火，她却弯腰从工作台底下拽出个落灰的金属箱，“咔嗒”打开：“老焊，帮我接通全院广播系统。这届咸鱼，不背黑锅。”
“接通需要黑掉校方防火墙——”老焊的眼睛突然亮了，油渍蹭到脸上也顾不上，“但我上个月刚给广播室换过备用电源！五分钟！不，三分钟就能搞定！”
卫砚舟突然伸手按住黎未的手腕。
他的掌心带着异能者特有的温热，像块会呼吸的磁石：“需要我屏蔽军方监听吗？”
黎未抬头看他。
这个总把情绪藏在战术目镜后的男人，此刻眼底翻涌着暗潮——是她教他辨认的“愤怒”，也是他教她理解的“守护”。
她突然伸手把他战术目镜往下一推，遮住他泛红的眼尾：“卫队长，你负责把星刃小队的加密频道借给小闹——我要让静默回廊的监控塔收不到任何求救信号。”
深夜的星图学院像头沉睡的机械兽，只有实验室的全息灯还亮着幽蓝的光。
静默回廊的监控塔顶端，警报器突然“滴”地一声，接收屏跳出一段未加密信号——是黎未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两个调，带着点鼻音：“林知微，你说我的笑声是污染？那今晚，我给你放点更‘脏’的——”
下一秒，全院公共频道炸开一段音频。
有黎未在厕所哭着复读高考志愿的抽噎：“我妈说学机械好就业……可我真的怕机械臂夹断手指啊！”有穿书后第一夜她缩在被窝里的颤抖：“我好怕……我真的好怕死啊……”甚至还有她上周蹲在实验室门口哄流浪机械猫的软声：“小煤球，你再咬我的导线我就不给你充电了哦——”
小闹在末尾加了一句合成音，故意用了黎未最欠揍的语气：“检测到高浓度真实情绪——反击协议，启动。”
远处，静默回廊的“情绪麻痹炮”突然冒出青烟。
炮管上的符文阵“唰”地熄灭，像被人抽走了灵魂。
林知微正攥着操作杆的手猛地一抖，监控屏上，所有被她“净化”的学生宿舍里，突然亮起了细碎的光——是有人打开了台灯，有人翻出了压箱底的搞笑光脑剧，还有人隔着窗户对隔壁喊：“哎！你也听见那录音了？我上周还在食堂摔了个屁股蹲呢！”
黎未靠在实验室的躺椅上，看着全息屏里逐渐亮起的灯火。
卫砚舟不知何时给她披了件军大衣，带着硝烟味的暖意裹住她的肩。
小闹在头顶盘旋，哼起了跑调的《咸鱼翻身进行曲》。
“姐，你说他们明天会怎么？”阿豆啃着冷掉的记忆面包，腮帮子鼓得像仓鼠。
黎未望着窗外渐亮的天色，突然笑出了声。
她的眼镜滑到鼻尖，露出底下亮晶晶的眼睛：“明天啊……”
晨光爬上星图学院的穹顶时，学生们揉着眼睛从被窝里爬起来。
有人发现枕头下多了张纸条，是黎未的字迹：“昨晚的录音，是我欠你们的‘真实’。但记住——能定义你情绪的，只有你自己。”
而在静默回廊的地下基地里，林知微盯着彻底瘫痪的设备，耳边还回响着黎未的声音。
她摸向胸口的项链，那里挂着妹妹最后送她的机械玫瑰——此刻，玫瑰的花瓣正在缓缓张开，露出里面刻着的小字：“姐姐，我笑的时候，真的很开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