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要这么做?”黎未盯着手中那枚刻满星轨的跃迁密钥,指尖微微发颤。
她知道,一旦按下激活钮,就再也不能假装自己只是个围观直播的普通咸鱼了。
她深吸一口气,看向卫砚舟:“如果我变成另一个‘她’,你就用电击棒把我打醒。”
“成交。”他点头,目光坚定。
下一秒,密钥亮起幽蓝光芒……
跃迁的体感并不友好,像被塞进一台超载的滚筒洗衣机,连带着时空一起搅拌脱水。
前一秒还被星河躺椅温柔包裹的黎未,下一秒就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在玩量子纠缠。
她下意识抓紧了身边的热源,那只骨节分明、带着薄茧的手掌立刻回握住她,稳得像一座反物质锚。
光芒散尽,双脚踩上实地的瞬间,一股浓重的焦糊味混杂着金属锈蚀的气息扑面而来——那是旧电路板烧毁后的刺鼻余烬,还夹杂着某种冷却液泄漏后挥发的甜腥,钻入鼻腔时像细针刮过神经末梢。
她的脚底传来地面粗粝的触感,碎裂的合金残片嵌入鞋底纹路,每一步都发出“咯吱”的轻响,仿佛踩在无数沉默骸骨的指骨上。
呈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座死亡的城市。
断裂的空中轨道像巨兽扭曲的肋骨,在灰霾笼罩的天幕下投下锯齿状的阴影;风穿过断裂结构时发出低频呜咽,如同巨型风琴被无形之手缓缓拉动,带着金属疲劳的颤抖音色。
残破的摩天楼以违反物理定律的角度倾斜着,玻璃幕墙剥落后露出内部蜂窝状的支撑骨架,阳光斜射进来时,折射出病态的虹彩光晕,仿佛一首播放到一半被强行砸烂的悲壮交响乐,所有音符都凝固在了崩坏的前一秒。
更诡异的是,空气中漂浮着无数破碎的全息屏幕,成千上万,密密麻麻,像一群没有实体的幽灵水母。
它们边缘泛着微弱的电流火花,偶尔“噼啪”炸响,释放出一缕淡蓝色臭氧味;当黎未伸手掠过一块碎片时,指尖传来轻微的静电麻刺,像是被冬日毛衣摩擦后的那种酥痒。
每一块屏幕上,都在循环播放着同一个画面。
一个女人。
她身着象征星图帝国最高荣誉的银白色“火炬手”战甲,身姿笔挺地站在星图学院那座着名的观星塔顶端。
战甲表面流动着冷光粒子,却毫无温度,不像护具,倒像一副精心打造的棺椁。
她的面容与黎未有九分相似,但那双眼睛里没有一丝熟悉的咸鱼光泽,只有淬了冰的、冷硬的决心。
“从今往后,没有命运,只有革命。”
冷冽的声音通过无数屏幕共振,在死寂的废墟上空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那不是广播,而是直接作用于耳膜的声压波,让黎未的颅骨微微震颤,连牙齿都泛起酸软感。
卫砚舟的目光扫过那些屏幕,眉头微蹙,低声道:“这是……你如果选择彻底反抗的结局。”
“姐姐,这里的网络全是‘你’的演讲录音,连风都在念口号!”小闹的电子音带着哭腔,全息投影吓得缩成了一个像素小球,“太吓人了!这个宇宙的我怕不是已经被格式化成复读机了!”
黎未却盯着那个“完美”的自己,沉默了片刻,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哈,”她揉了揉被空间跃迁甩得发晕的脑袋,一脸嫌弃,“这版我连个卧蚕笑都没有,嘴角绷得像焊了钢板,活该没人爱。”
说着,她从自己的多功能咸鱼背包里掏出个巴掌大的随身投影仪,三下五除二地接上小闹的数据端口,对着空气中最近的一块屏幕碎片就黑了进去。
“家人们谁懂啊,”她清了清嗓子,对着镜头露出了一个标志性的、带着点小狡黠的咸鱼笑,“穿越到平行宇宙第一件事,居然是打假我自己。来,今天咱们不开机甲,不搞革命,直播点阳间的东西。”
她把镜头一转,对准脚下一片狼藉的废墟,直播间的标题被她随手改成了——《咸鱼突袭:我在平行宇宙捡垃圾》。
直播刚开,这个世界的星网瞬间炸了。
原本在循环播放“革命宣言”的无数屏幕,被这突如其来的沙雕画风硬生生挤出了一块小窗。
弹幕瞬间像开了闸的洪水,汹涌而来。
【警告!检测到非法信号入侵!正在追踪……】
【举报了!这个女人是谁?竟敢冒充火炬手Ω-00大人!】
【穿得这么邋遢,头发乱得像星际尘埃云,她还在啃压缩饼干?!
Ω-00大人说过,对身体的放纵就是对革命的背叛!
这是软弱污染!】
【她连战甲都没有!她凭什么用那张脸说话?!把她驱逐出去!】
黎未无视了那些愤怒值爆表的弹幕,慢条斯理地啃了一口手里的草莓味压缩饼干,嘎嘣脆——那声音被她故意放大,透过麦克风传遍整个数据空间,清脆得像敲碎一块冻住的糖壳。
她甚至还对着镜头挑了挑眉:“凭什么?就凭我会打嗝,会放屁,会怕黑,还会因为一道题算不出来哭鼻子。你们那个‘完美黎未’会吗?”
她指了指远处屏幕上那个冷峻的身影,撇了撇嘴:“别傻了,她就是个预设好程序的ai,连灯都点不亮,全靠后期p图加特效!我上次看她演讲视频,手里的能量剑连个光刃都没开,糊弄鬼呢!”
她这话仿佛一滴水溅进了滚烫的油锅。
【亵渎!这是对Ω-00大人的亵渎!】
【杀了她!用净化光束!】
就在这时,所有的屏幕突然同时熄灭。
“轰隆——”